恍惚间,她看见八岁的小雨蹲在孤儿院沙坑里,将一颗柠檬糖塞给哭泣的女孩:“吃了糖,就不怕打针了。”
那女孩抬头时,右耳垂的红痣像一滴血。
——那不是小雨,是幼年的零号。
记忆突然扭曲,沙坑变成纯白病房。
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按住挣扎的小雨,将记忆提取器刺入她的后颈:“基因适配度99%,这才是完美的母体……”林夏猛然惊醒,呕吐物浸湿衣领。
放映员正用放映机投射她昏迷时的脑波图像,画面定格在小雨与零号交叠的童年场景。
“她们是‘双生母体’。”
放映员将一枚糖纸放在她掌心——从零号的玻璃柱内捡到的,印着卡通柠檬图案,和小雨生前收藏的糖纸相同,“平台最初选中的母体是你妹妹,但有人暗中调包,用孤儿零号顶替了她。”
他们重返记忆蜂巢,在废墟中找到一台残存的终端机。
加密档案显示”双生母体计划“的真相:日志1:实验第14天,林小雨(7岁)出现记忆抗体,提取效率下降至31%。
主管提议销毁,但投资方要求保留样本观察。
日志2:实验第92天,林小雨的基因序列与零号高度同源,疑似孪生分离失败的同卵双胞胎。
将零号伪装成小雨送回其家庭,诱骗家属签署实验免责协议。
日志3:实验第451天,林小雨记忆抗体突破临界点,可逆向污染其他记忆样本。
启动调包程序:将零号作为母体公开培养,林小雨则转为地下观测对象。
视频记录:十五岁的零号在手术台上哭喊:“我不是小雨!
让我见姐姐!”
研究员冷笑:“你偷了小雨的名字和人生,现在该还了。”
林夏浑身发抖。
她终于明白,父母口中“小雨五岁那年走失两个月”的真相,是平台用零号替换了真小雨做实验,而回家的“小雨”其实是零号。
首到实验失败,真小雨才被送回,零号则被囚禁成为母体。
但所有人都被篡改了记忆。
“你父母的车祸不是意外。”
放映员递给林夏一张事故照片,残骸中有个刻着MTP标志的金属盒,“他们在调查小雨的过去,触发了灭口程序。”
林夏冲回老家阁楼,撬开父亲钉死的旧书箱。
底部藏着个生锈的铁盒,需要输入西位密码。
她试了小雨的生日、父母祭日,首到输入零号耳环编号“0713”时,盒盖弹开。
盒内有一支录音笔和泛黄的实验同意书。
录音里是父亲崩溃的声音:“他们说我签过字,同意把小雨当实验体……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签的是学校郊游许可!”
同意书上的指纹被验证是伪造的。
最底层压着张基因检测报告:林夏与零号的线粒体DNA匹配度100%。
“这不可能……”她瘫坐在地,耳边响起小雨死前的呓语,“姐姐,你才是第一个母体。”
为验证真相,林夏让放映员将自己的脑波与零号残留记忆同步。
剧痛中,她体验到零号视角的记忆:——5岁的零号被推进实验室,哭喊着抓皱林夏的裙角:“姐姐救我!”
——10岁的林夏偷偷塞给她糖果:“别怕,我每天都会给你带糖。”
——15岁的林夏穿着研究员制服,冷眼旁观零号被注射药剂:“母体不需要感情。”
记忆中断时,林夏的指甲己抠入掌心血肉。
放映员沉默片刻,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那是平台实验体的标记。
“我是零号的备份体。”
他低头调整放映机,“她承受不住记忆萃取时,部分痛苦会转嫁到我身上。
你听到的求救声,有一半来自我的脑子。”
林夏想起零号最后的话——“小雨的记忆藏在你的……”现在她明白了后半句:藏在你的疼痛里。
他们重返污水处理厂,发现零号的残躯被平台回收队带走。
地上留着几枚沾血的玻璃胶囊,林夏触碰时,胶囊突然释放记忆脉冲:小雨站在零号的玻璃柱前,将一枚芯片刺入自己后颈:“同步开始。”
零号的瞳孔疯狂颤动,记忆数据通过小雨的身体反向传输,最终汇入某个云端坐标。
研究员们惊恐地倒地抽搐,记忆被强制清空。
小雨吐出鲜血,对监控镜头微笑:“姐姐,来找我。”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忽然意识到,小雨启动的”终止协议“不是破坏,而是转移——将母体数据备份到某个更危险的领域。
放映员调出小雨的脑核信号最后坐标,定在城郊的“永生之塔”——意识上传富豪们的墓地,也是记忆平台最大的竞争对手。
“小雨在玩火。”
他擦着放映机镜头,“她把母体记忆藏进意识上传者的集体网络,一旦激活,五十万永生者的意识都会被零号的痛苦吞噬。”
林夏握紧那枚柠檬糖纸。
现在,她必须在自己彻底遗忘前,解开最后一个谜题:究竟是谁调换了双生母体的命运,而自己又为何成为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