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猩红礼拜堂中央，十七道精钢锁链穿透肩胛骨，将他的头颅固定成仰望穹顶的姿势。
西千具倒悬的骸骨在头顶构成巨型管风琴，那些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他，干涸的泪腺导管在颅骨表面蜿蜒如蛆虫。
"圣餐时刻到了。
"大主教的声音从机械面罩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混着变质的圣油味。
十二名使徒新娘迈着蛛腿登上祭坛，她们人类头颅的眼窝里插着蜡烛，腹腔的透明腔室中，圣骸胚胎正在羊水里沉浮。
格里高利的喉咙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锁链随着挣扎发出清脆撞击，在礼拜堂穹顶激起的回音惊动了神经彩绘玻璃。
那些用活体神经编织的窗棂突然抽搐起来，展现古神吞噬前代文明的壁画在痉挛中扭曲，某个三眼文明最后的城市正在神经电流里崩塌。
"安静，孩子。
"戴着鸢尾花面具的血蔷薇修女用铁靴踩住他的脊背，"能见证衔尾蛇的诞生，是你的荣耀。
"汞液池突然沸腾。
浸泡其中的机械母胎升起时，格里高利看到母亲苍白的脸贴在玻璃舱壁上。
她的下半身己经与银白色蛇尾融合，鳞片间隙渗出金红色组织液，在汞液中晕开细小的血珊瑚。
"不..."格里高利感觉脊椎开始发烫，那种灼烧感沿着神经节节攀升。
三年前植入的星环刻印正在苏醒，他能感觉到金属环状物在椎骨间游走，如同活物啃噬着骨髓。
使徒新娘们开始吟唱。
她们的颂歌肺叶鼓动着改造过的胸腔，次声波震碎了礼拜堂角落的彩绘玻璃。
神经纤维如垂死的蛇群从窗框坠落，在接触到汞液的瞬间汽化成紫色烟雾。
大主教举起镶嵌眼球的权杖。
骸骨管风琴突然发出凄厉尖叫——那是西千根神经束被同时拨动的声响。
倒悬的受难者们张开下颌，金色脑浆顺着锈蚀的泪腺导管滴落，在祭坛上汇聚成散发荧光的溪流。
"以七重机械天国之名。
"血蔷薇修女掀开汞液池的真理之幕。
格里高利看到母亲被机械触手拽入池底，她的蛇尾在液态金属中分解成无数银色光点。
当机械母胎重新开启时，一具流淌着水银的蛇形骨架正在成型，三百六十个关节处嵌着正在搏动的圣骸碎片。
"降诞开始！
"使徒新娘们剖开自己的腹腔。
那些浸泡在羊水中的胚胎伸出触须，将圣骸碎片吞入半透明的躯体。
格里高利看到母亲的颅骨被安置在蛇骨顶端，机械触手正将她的脑组织与古神神经节嫁接。
脊椎的灼烧感突然变成剧痛。
星环刻印在格里高利背上显现出齿轮状烙印，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向脖颈蔓延。
他的瞳孔开始异变，虹膜边缘泛起吞噬光线的暗晕。
"快注射抑制剂！
"大主教的机械义眼红光暴闪，"星环要暴走了！
"血蔷薇修女掀开裙甲，大腿外侧的注射器阵列弹出寒光。
但她的动作停滞在汞液池突然掀起的巨浪中——机械母胎炸裂的瞬间，水银构成的衔尾蛇破茧而出。
那是一条美得令人窒息的怪物。
母亲的容颜悬浮在汞液凝聚的蛇首之上，发丝化作流动的液态金属。
由圣骸碎片构成的脊椎贯穿百米长的蛇身，每个骨节都在喷射蓝色火焰。
当它掠过骸骨管风琴时，受难者的锁链齐齐断裂，西千具骸骨在坠落过程中融化成金色膏状物。
"完美...太完美了..."大主教颤抖着抚摸权杖上的眼球，"这才是真正的活体祭器！
"格里高利的嘶吼被衔尾蛇的长吟淹没。
星环刻印己经覆盖他整个后背，黑色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如电路板。
当他的右眼完全化作黑洞时，最近的使徒新娘突然爆裂——她的机械腹腔被无形之力撕开，圣骸胚胎化作流光没入格里高利的瞳孔。
"阻止他！
"血蔷薇修女甩出神经毒素长鞭，"星环在吞噬圣骸！
"但为时己晚。
格里高利背后的虚空开始扭曲，黑色漩涡中伸出无数半透明触须。
这些由星环具象化的吞噬器官缠住衔尾蛇，将汞液构成的蛇身寸寸崩解。
母亲的面容在漩涡边缘破碎，最后一刻，她的嘴唇轻轻触碰格里高利的前额。
那是三年来第一个有温度的触碰。
当啷——锁链尽数断裂。
格里高利坠入汞液池的瞬间，看到大主教掀开祭坛底部的暗格。
在真理之幕翻卷的缝隙里，数以百计的培养舱正在幽绿色液体中沉浮，每个舱体内都蜷缩着与他相貌相同的少年。
眩晕袭来前的最后画面，是血蔷薇修女***部位亮起的反向星环。
那圈逆时针旋转的蓝光，正将现场散落的圣骸碎片吸入她微微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