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匹幽州战马驮着兽皮与海盐，十二名契丹骑士腰间的狼首弯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正是斥候探报的“乌桓商队”，背后连着契丹狼部的草场。
“张虎，带李顺绕到东侧，用绊马索切断退路。”
他压低声音，将改良后的弩机分给弩手组，“记住，射人先射马，他们的战马比人值钱。”
弟兄们点头，身上的狼头徽记（用商队旗帜改制）被晨雾洇湿，却愈发显得狰狞。
当商队进入狭窄山谷，第一声狼嚎划破天际。
张虎的绊马索精准套住头马前蹄，受惊的战马扬起前蹄，撞翻了紧随其后的驮货马。
弩手组的箭矢几乎同时破空，专门瞄准战马的前膝与脖颈——王业曾在现代骑兵战史中读到，削弱骑兵的最佳方式是先摧毁机动能力。
“达斡尔！
（契丹语：敌袭）”为首的契丹骑士抽出狼首刀，却见三枚弩箭同时钉在他的马鞍上，距离咽喉不过半寸。
黑狼卫的近战组己从两侧包抄，马槊拆成短刀，在晨雾中划出冷光。
王业注意到，这些骑士的甲胄上绣着狼首纹，与他胸口的胎记惊人相似。
“降者不杀！”
他用生硬的契丹语喊话，这是昨夜张虎从被俘的商队仆从那里学来的。
契丹骑士们显然没想到伏击者会说本族语言，攻势为之一滞。
就在此时，李顺突然指着山谷上方惊呼：“业哥！
南边有烟尘！”
南方传来的马蹄声如闷雷滚过，至少两百骑的狼头战旗在雾中若隐若现。
王业心中一紧，光斑突然浮现：萧观音，狼部首领之女，卒于会同十年（947年），享年八十岁——这是他从未在史书中见过的长寿，却在此刻清晰浮现。
“是狼部的追兵！”
被俘的商队仆从突然挣扎，“我们偷了狼部的战马，他们要杀我们灭口！”
王业瞬间明白，这支所谓的“乌桓商队”其实是狼部的叛逃者，而即将到来的，正是萧观音的狼骑。
“结环形阵！”
他当机立断，将十名弟兄与缴获的战马围成圆圈，弩手在外，近战在内。
雾中终于现出狼骑的真容：为首的女子骑在雪白战马上，狼首刀横在鞍前，鬓角的银饰随着战马颠簸叮当作响，正是光斑中预示的“关键人物”——萧观音。
萧观音的战马在阵前骤然停步，狼首刀指向王业：“***，你脖子上的狼头徽记，是从哪里偷的？”
她的汉语带着草原的粗粝，却比想象中流利。
王业这才发现，弟兄们缴获的商队旗帜，正是狼部的图腾。
“不是偷的。”
他松开刀柄，示意弟兄们放下武器，“我们在南边遇见这支商队，他们劫杀百姓，我们只是想抢战马——”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萧观音的狼首刀，“没想到，抢到了狼部的东西。”
萧观音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前的***军队虽然只有十人，却摆出了她从未见过的阵型：弩手与近战兵交替站位，战马与驮货围成防御圈，分明是草原狼骑才会用的“困兽阵”，却又多出了几分精妙。
“你叫什么？”
她勒紧马缰，身后的狼骑开始缓慢包抄。
“王业。”
他摸向腰间的算筹，这是沈墨璃未来的象征物，此刻却成了他思考的道具，“我知道你是狼部的人，我们不想与你为敌。
不如做笔交易：我们归还战马，你借我们十匹母马，日后必有重谢。”
萧观音突然大笑，狼首刀在手中划出银弧：“***果然会算——但我的战马，只给能打败我的人。”
她抬手示意，狼骑开始冲锋，马蹄踏碎晨雾，形成扇形包围。
王业早有准备，低声命令：“弩手射第二排战马，近战组保护驮货！”
改良后的弩箭穿透轻甲，冲在前列的狼骑纷纷坠马，却见萧观音突然脱离阵型，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他的方位。
“好胆！”
他抽出环首刀，却在交锋瞬间发现，萧观音的狼首刀比唐军刀长两寸，刀刃开角更小，显然是草原精铁所铸。
两马错蹬的瞬间，他突然用契丹语低喝：“你父亲今年冬天会死在“赤狼部部落的埋伏里。”
萧观音的刀势骤然停顿，战马几乎将她掀下马背。
她猛然勒住缰绳，眼中闪过震惊：“你怎么知道？”
王业知道，这是金手指带来的最大优势。
光斑中曾闪过狼部首领的死亡时间，此刻正好成为谈判的筹码：“我不仅知道你父亲会死，还知道如何让你成为狼部首领——只要你借我十匹母马，我可以告诉你破敌之策。”
萧观音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草原汉子的剽悍，却有着比狼瞳更锐利的光芒。
她突然挥手，狼骑停止进攻：“你赢了，***。
但你和你的人，必须跟我回狼部——用你的预言，换十匹母马。”
三日后，王业站在狼部的毡帐前，看着萧观音用马奶酒清洗狼首刀。
帐内挂满了“赤狼部部落的疆域图，与他记忆中的幽州草原地形分毫不差。
“说吧，如何救我父亲。”
萧观音递来一碗马奶酒，奶香中混着血腥气。
他接过碗，用算筹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三个红点：““赤狼部部落在斡难河上游囤积了冬粮，他们会在第一场雪后突袭狼部草场。”
他抬头，迎上萧观音锐利的目光，“但你可以提前派斥候烧毁他们的粮库，再在河谷设伏——用‘三段击’战术，前锋诱敌，中锋弩手，后卫包抄。”
“三段击？”
萧观音挑眉，“这是什么战术？”
“就像这样。”
王业用算筹摆出阵型，“就像我们伏击你的商队时用的方法——分散敌人，各个击破。”
萧观音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你不是普通***，你的战术，你的预言，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的呼吸带着马奶酒的温热，“你到底是谁？”
王业握住胸前的碎陶片，狼形胎记在篝火下泛着微光：“我是一个想在这乱世活下去的人——顺便，让你的狼部，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