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篱笆外传来牛车碾过石子的声响,她指尖骤然收紧,指甲掐进沾着泥星的掌心——是玉君哥从镇上回来。
“芳妹,接着!”
青布包袱凌空抛过矮墙,落在她脚边时还带着晒过的草木香。
素芳慌忙抬头,正撞见少年倚在树杈上,蓝布衫被汗水洇出盐花,却笑得像偷了蜂蜜的孩子。
包袱里躺着块包了油纸的桂花糖,边角印着镇上供销社的红章,还有片用作业本纸折的蝴蝶,翅膀上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平安”二字。
三年前素芳爹坠了山崖,十四岁的玉君退了学,跟着村里的汉子去镇上做泥瓦匠。
每次回来,他都会把工钱换成她爱吃的零嘴,藏在村口第三棵老槐树的树洞里。
此刻蝴蝶的触须擦过她手腕,素芳忽然想起上个月帮他补衣裳,在补丁底下发现的墨迹——是她的名字,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爬满整块布料。
“你娘又骂你了?”
玉君跳下马车,裤脚还沾着石灰粉,目光落在她胳膊上淡红的指痕。
素芳慌忙把洗得发白的袖口往下扯,却被他抓住手腕。
日头从他肩后照过来,在她手背上投下颤动的阴影,像那年春分,他带她去后山看的蝴蝶破茧时,翅膀扑棱出的光。
河对岸传来村妇的唤声,素芳猛地挣开手,蝴蝶从膝头滑进水里,纸页在碧波上漂成只苍白的船。
她抓起木盆往家跑,辫子上的红头绳甩得噼啪响,听见身后传来玉君压抑的叹息,混着牛车碾过青石板的“咯吱”声。
暮色漫进村口时,素芳蹲在灶台前烧火。
火舌舔着铁锅,映得她眼角发热。
围裙兜里的桂花糖硌着大腿,她摸出来,糖纸边缘还留着玉君掌心的温度。
隔壁传来他娘的骂声:“二十岁的汉子了,还跟野丫头不清不楚,当心老陈家的棺材板儿晃荡!”
火钳“当啷”落地,素芳盯着跳动的火光,想起十二岁那年,玉君把她从河里捞起来时,浑身滴着水的模样。
他娘说他们是堂姐弟,可村里没人知道,素芳的娘临终前抓着玉君娘的手,说:“妹子,替我护着芳儿,她跟君哥儿……”话没说完就咽了气,后来老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