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田鼠尾巴写最高指示
空旷的田间，稻茬突兀地立着，像是大地凋零的胡茬。
这地方，水稻一年两季，亩产 300 到 400 多斤便是极限。
春种夏耕后，冬季可种小麦，红薯等。
农民们辛苦劳作一年，还得挑着沉甸甸的稻谷，长途跋涉送去镇上，满心盼着能通过称重评级，合格的才能入国家统一粮库；要是不合格，只能无奈退回，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不合格的可以交钱，或者去换合格的继续上交。
反正是一个挺严肃的任务，所有人必须完成。
夜幕笼罩，月光如水，静静洒在生产队仓库旁的空地上。
三十只田鼠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在清冷月光下，灰扑扑的鼠毛有一点点反光。
林小鱼蹲在那儿，发丝被寒风吹得凌乱，手中握着一只田鼠尾巴，那尾巴在她纤细手指间，显得格外突兀。
她用鼠尾蘸了蘸自制的墨汁 —— 那墨汁是用锅底灰兑着水，再添了点米汤熬制而成，随后在粗糙草席上，一笔一划认真拼出 “农业学大寨” 几个大字。
一旁的春妮，小脸冻得惨白，双腿像筛糠般抖个不停，“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喊道：“阿姐，咱这是干啥呀，你别乱写吖！”
林小鱼头也不抬，手下动作不停，说道：“妮儿，这叫废物利用。”
边说边把最后一只田鼠摆成感叹号的形状，这才抬起头，解释道：“你没听广播说嘛，动物园要除西害宣传素材，咱这也是响应号召。”
说完，她拍了拍手，看着草席上用田鼠尾巴拼成的字，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干，小鱼心里门清，做为一个现代人，她是极聪明的，是的，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对付陈二狗，这陈二狗必须打死！
谁让他老是出现她面前刷存在感？
为了这成果，她和春妮在寒风中忙活了一整天。
发现田鼠洞后，就抱来柴禾点燃，让浓烟顺着洞口灌进去，田鼠受不了烟熏，纷纷从另一个洞口逃窜，她们早就在那儿埋下塑料薄膜圆管子，管口一扎，田鼠便一头扎进陷阱，只能束手就擒！
正说着，陈二狗举着红宝书，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他满脸怒容，大声叫嚷：“好你个林小鱼，竟敢玷污最高指……”林小鱼不慌不忙，也掏出自己那本翻得有些破旧的《主席语录》，朗声道：“陈二狗同志，《语录》里讲‘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我和春妮响应除西害号召，利用田鼠尸体做宣传，正是发挥创造力，怎么能说是玷污？
这叫变废为宝，为集体做贡献！”
陈二狗被这一番话怼得愣在原地，一时语塞，脸憋得通红！
这结巴的样子，感觉就像吃东西噎着似的。
这时，县领导的吉普车猛地冲进来，一下把陈二狗撞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红宝书也掉在一旁，沾满尘土！
公社主任，一下车，目光就落在草席上用田鼠尾巴拼成的标语上，顿时热泪盈眶，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这思想觉悟！
这艺术造诣！”
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摇头赞叹，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林小鱼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
她突然掀开草席背面，只见三十只鼠眼拼成的副标语瞬间惊呆全场：”多养一头猪，气死苏修狗！
“这副标语充满了斗志与豪情，众人看到后，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陆海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赞赏。
他心里清楚，林小鱼这看似奇特的举动，本来有些不可思议，思索一番，就大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走势。
这小鱼挺能耐，能在这种环境这种时代想到这种办法保护自己，不得了！
当晚，他便连夜给公社打报告：“建议将田鼠尾巴列入战略物资！”
陈二狗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气得脸都变形了。
每次他想整治林小鱼，总会有意外状况出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阻拦他。
“哼，不就是个农村小丫头，咋就这么邪乎？”
他心里想着，瞪了一眼林小鱼，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咕：“算了吧，农村小奶娃能有什么坏心思？
可每次上级都表扬她，真让人心里酸溜溜的，这叫什么事？”
这边，春妮还沉浸在幻想里。
“啥时候把老鼠剥皮去内脏，架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撒上点盐巴，那滋味，今生不换！”
想得入神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林小鱼动作熟练，麻利地剥皮、剃头、去尾、除内脏，一只只处理好的田鼠，像一朵朵精致的肉色玫瑰，绽放在铺在地上的塑料薄膜上。
她抬头看了眼春妮，见她那副模样，哈哈大笑：“妮儿，想啥呢？
嘴都笑歪了？”
春妮回过神，知道林小鱼误会了，赶忙解释：“想着烤田鼠呢。”
林小鱼眼睛骨碌一转，轻声说：“夜里太冷了，趁夜未深，赶紧帮我收拾了，咱俩分了回家。
用家里的锅焯下水，控干水分，首接扔锅里干煎出肉香，加水加盐巴，能喝热乎的汤又能吃肉，多好的晚上啊！”
春妮被林小鱼说动了，想着也是，赶忙急匆匆低下身子，帮忙剥田鼠皮。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干劳力的大人都时常吃不饱，更何况小孩子。
为了填饱肚子，她们想尽各种办法，田鼠肉虽说上不了台面，可在她们眼里，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入冬的田鼠并不停止活动，它们在田间穿梭，寻找遗落的稻谷，囤起来过冬，却没料到，成了林小鱼和春妮改善生活的 “食材”。
对于田鼠“舍身成仁英勇就义”的作为，小鱼表示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