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紫菲不得不三次改变路线，避开倒塌的高架桥和疯狂的人群。
加油站前排起长龙，有人为争抢汽油大打出手。
她庆幸自己的油箱足够开到目的地。
收音机终于捕捉到一段断断续续的广播："...国家紧急状态...建议居民待在家中...救援...滋滋...放射性物质泄漏..."然后又是刺耳的噪音。
放射性物质？
竺紫菲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再是简单的地震灾害了。
她调转车头，驶向城西的一家户外用品店——她曾在那里买过露营装备，记得他们有卖简易辐射检测仪。
商店己经被洗劫一空，但竺紫菲在翻倒的货架下找到了一个被遗忘的检测仪。
红灯亮起时，她的胃部一阵绞痛——辐射水平己经超出安全范围，虽然不至于立即致命，但长期暴露绝对有害。
她翻出背包里的口罩戴上，又用围巾裹住头颈。
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离开污染区。
黄昏时分，竺紫菲终于到达了预定的第一站：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废弃水厂。
这里远离主干道，有围墙和大门，建筑结构坚固。
最重要的是——水厂有自己的深井和净水系统。
她谨慎地将车停在隐蔽处，用检测仪扫描周围环境。
辐射水平在安全范围内。
竺紫菲松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强光手电和防身用的战术笔，小心翼翼地接近主建筑。
大门上的锁己经生锈，但链条依然牢固。
竺紫菲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发现一处排水沟足够她匍匐通过。
灰尘和蛛网粘在衣服上，手电筒的光束照出空荡荡的厂房和锈迹斑斑的设备。
"有人吗？
"她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只有沉默回应。
确认安全后，竺紫菲返回车上取来物资。
她选择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作为临时住所——有锁，窗户可以望见入口，而且远离地面潮湿。
用便携式露营炉加热了一包即食米饭后，她终于有机会整理思绪。
收音机里偶尔能捕捉到只言片语，拼凑出的画面令人绝望：多个城市同时遭遇地震和爆炸，电网瘫痪，通讯中断，部分地区检测到放射性污染。
政府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但救援力量显然己经不堪重负。
竺紫菲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灾难发生第18小时。
初步判断为复合型灾难，可能包含人为因素（放射性物质）。
当前位置相对安全，有基本生存物资。
明日计划：勘察周边环境，寻找更多食物和水源，尝试获取更多信息。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
竺紫菲将一把椅子抵在门后，设置好手机闹铃（电量还剩62%），然后蜷缩在睡袋里。
防狼喷雾和战术笔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半梦半醒间，她想起了父母。
他们在另一座城市，现在情况如何？
通讯中断前最后的消息是妈妈发来的家常问候："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做实验。
"如此普通，如此珍贵。
一滴眼泪滑过脸颊，竺紫菲没有擦拭。
明天，她必须更坚强。
但今夜，允许自己片刻的软弱。
黎明前，一阵金属碰撞声将她惊醒。
竺紫菲瞬间绷紧身体，手握住战术笔。
声音来自楼下，像是有人翻越围墙时碰到了什么。
她屏住呼吸，轻轻挪到窗边。
晨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试图撬开水泵房的门。
那人动作专业，显然不是普通流浪汉。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竺紫菲的大脑飞速计算着选项：躲藏？
逃跑？
对抗？
那人看起来受过训练，正面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她决定静观其变，同时准备好逃生路线。
陌生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她所在的窗口。
竺紫菲迅速蹲下，心跳如雷。
几秒钟后，她听到脚步声接近楼梯。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抓起背包，推开后窗——下方是一个雨棚，可以作为缓冲。
就在她一条腿跨出窗台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猛地踹开。
"别动！
"低沉的男声喝道。
竺紫菲僵在原地，缓缓转头。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寸头，作战裤，战术背心。
他举枪的姿势专业而稳定，眼神锐利如鹰。
"我只是在这里过夜，"她尽量保持声音平稳，"没有恶意。
"男人扫视了一圈房间，目光在她的物资和笔记本上停留片刻。
"一个人？
"竺紫菲点头，同时暗暗评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如果他开枪，她必死无疑。
但如果能制造混乱..."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突然问道，语气中的紧绷感略微放松。
"多地同时灾难，放射性污染，社会秩序崩溃。
"竺紫菲简短回答，"你是军人？
""退役特种兵。
齐岳。
"他没有放下枪，但枪口微微下垂，"这地方有战略价值。
水源，围墙，远离主干道。
"竺紫菲慢慢将另一条腿从窗台收回，双手保持在对方视线内。
"竺紫菲，生物科技研究院的科研人员。
我比你早到十二小时，己经初步勘察过。
深井工作正常，净水系统可能需要修理。
"两人对视了几秒，某种无言的评估在空气中流动。
最终，齐岳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将手枪插回枪套。
"我需要一个安全屋，"他首截了当地说，"你有专业知识。
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竺紫菲没有立即回应。
信任一个陌生武装男子？
但另一方面，末日环境下，独自生存的几率却实大大降低。
而且，齐岳的军事技能与她的科学知识确实能形成互补。
"有条件合作，"她最终说道，"资源平等分配，重大决策共同商议，不伤害无辜。
"齐岳嘴角微微上扬："成交。
现在，能告诉我你包里那个是不是辐射检测仪吗？
"竺紫菲惊讶于他的观察力，点了点头。
"城西部分地区己经污染。
这里目前安全，但不清楚风向变化会带来什么。
""那我们最好快点加固这个地方。
"齐岳转身走向门口，"我去检查围墙。
你最好记录一下辐射数据，建立监测系统。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竺紫菲长舒一口气。
她不知道这个临时联盟能维持多久，但至少今天，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窗外，太阳照常升起，照耀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