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居
我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生怕惊扰了邻居们的美梦。
每一级台阶都有它固定的声音，我早己摸清了哪里会发出吱呀声，熟练地避开那些会让声响显得格外刺耳的地方。
不过最近，这些台阶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有时候我明明避开了那些会响的地方，却仍能听到脚步声，就好像有人跟在我身后一样。
六月的晨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我昨晚工作到深夜的疲惫。
这个时间点对我来说，与其说是早晨，不如说是深夜的延续。
昨晚在便利店值夜班，回来己经凌晨三点。
那时候的便利店总是特别安静，安静得能听见日光灯管的嗡鸣声，还有货架之间若有若无的窸窣声。
有时候，监控屏幕里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货物自己移动，或者根本没人的过道上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哎，生活就是这样，像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而我，只是这台机器上的一个小齿轮，必须跟随着既定的节奏不停转动。
只可惜，这个节奏会突然变得异常，就像是齿轮间卡住了什么东西。
走出楼道，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不知道哪家飘来的油烟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味。
这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筒子楼，外墙的水泥早己斑驳，墙角处爬满了顽强生长的爬山虎。
我总觉得那些爬山虎的枝条像是一只只枯瘦的手，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伸出来抓住过路的人。
我租住在六楼，每天爬这些台阶对我来说既是负担也是锻炼。
房租便宜是这里唯一的优点，六百块一个月，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这几乎是最低的价格了。
房东说这么便宜是因为这层楼之前发生过事故，具体是什么事她没说，我也没问。
但我知道，在我之前的租客从来没有住满一个月就搬走了。
十五平米的房间里，一应生活用品都齐全，却显得拥挤不堪。
单人床、简易衣柜、折叠桌，还有一个放在角落的小冰箱，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不过，我有自己收纳空间的独门绝技，把有限的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只是每次整理东西的时候，总会发现一些自己不记得放在哪里的物品：一个陌生的发圈，一张泛黄的照片，或者是一个沾着暗红色污渍的手帕。
床下塞满了纸箱，里面整齐地分类存放着换季的衣物。
有时半夜会听见纸箱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衣柜顶上摞着几个透明收纳盒，装着些杂物和偶尔会用到的工具。
每天早上，我都会发现收纳盒里的东西位置有细微的变化，仿佛夜里有人翻动过。
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萝，是隔壁的王婶送给我的。
王婶说这些绿萝是她精心培育了好几年的，叶子油亮发绿，充满了勃勃生机。
每当夜深人静，这些绿萝似乎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暖意，仿佛能够驱散黑暗中的不祥。
我常常觉得，这些植物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这个小小的空间。
最近这几天，我又想出了一个省钱的新招数。
从便利店下班时，我会留意看有什么快到保质期的面包和饭团。
只要加热一下，就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店长知道我的情况，常常会特意给我留一些。
不过有时候，那些面包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奇怪的咬痕，就像是有人——或是什么东西——在夜里偷偷咬过。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我这才想起昨晚太累，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从床头柜里摸出一个面包，三两口就解决了这顿简单的早餐。
嚼着面包的时候，我突然尝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但当我仔细检查时，面包却是完好无损的。
门后的全身镜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称得上奢侈的物件。
这是我特意买的，为了面试和打工时能够保持得体的形象。
镜子里的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扎着利落的马尾，虽然疲惫却依然精神。
只是，镜子里总是会闪过一些奇怪的影子。
有时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有时是一张扭曲的脸，更可怕的是，有时候镜子里的我会比实际的动作慢半拍，就好像那不是倒影，而是另一个"我"。
我眨了眨眼，那些影子就像是错觉一般消失了。
我早己习惯了这种怪异的感觉，从小到大，我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学会了装作视而不见，这是生存的必修课。
只是最近，这些异常现象似乎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
整理好背包，确认手机电量充足，我轻轻带上门。
房门上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这是我从朋友介绍的道观里求来的。
也许是心理作用，自从贴上这道符纸，那些怪异的影子似乎少了许多。
我注意到，符纸的边角总是不知不觉地卷起来，上面的朱砂字迹也在慢慢褪色，仿佛被什么东西一点点侵蚀着。
掏出钥匙准备锁门时，我突然愣住了。
门把手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六月的清晨显得格外诡异。
更让我心惊的是，冰霜上隐约浮现出一个手印，大小和形状都像极了一个小孩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假装没看见，快速锁上门走开了。
离开时，我听见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像是小女孩的笑声，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风声，加快脚步走向楼梯。
天空己经大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够安稳地活着，就己经是最大的幸福。
可是最近，我越来越觉得"安稳"这个词开始变得遥不可及。
每天晚上，我都会被房间里莫名的声响惊醒每次回家，都会发现家具的位置稍稍偏离原位；奇怪的是，每当我入睡，总会梦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梦中有金色的羽毛从天而降，温暖的金色阳光洒满整个殿堂。
这些美好的梦境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驱散现实中的阴霾。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我都感觉神清气爽，充满力量。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己经悄然转动，一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转折点即将来临。
而那些我一首刻意忽视的异象，或许正是命运给我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