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父亲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角。
车子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她的***离开硬邦邦的座位，又重重落回去。
小雨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喊疼，她知道父亲己经很累了。
"快到了，前面就是清水村。
"父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一丝小雨听不太懂的复杂情绪。
小雨抬起头，视线越过父亲弓起的背脊，看见前方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绿色海洋。
芦苇在夏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掌在鼓掌欢迎，又像是在窃窃私语讨论这两个外来者。
"那就是芦苇荡？
"小雨小声问道，声音里既有好奇又有一丝畏惧。
"是啊，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自行车拐上一条更窄的小路，芦苇渐渐高过了小雨的头顶，她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绿色的迷宫。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植物特有的清香，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
突然，芦苇丛中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小雨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猛地从侧面窜出来，父亲慌忙刹车，小雨差点从后座上摔下去。
"哎哟！
"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
小雨定睛一看，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跌坐在路边，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只不断扑腾的野鸭。
男孩皮肤黝黑，头发乱蓬蓬的，赤着的脚上沾满了泥巴，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对不起，没撞到你吧？
"父亲赶紧下车查看。
男孩灵活地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没事，是我跑太快了。
"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小雨身上，"你们是新来的？
"父亲点点头，"我是新调来的小学老师周明，这是我女儿周小雨。
我们正要去找村长。
""我知道村长家，我带你们去！
"男孩热情地说，随即想起手里的野鸭，"不过我得先把小灰送回去，它翅膀受伤了。
"小雨这才注意到那只野鸭的一侧翅膀耷拉着，羽毛上沾着血迹。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它怎么了？
""昨天下大雨，它撞在树枝上了。
"男孩轻轻抚摸着野鸭的羽毛，"我和爷爷给它包扎了，但它还是飞不起来。
"小雨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一只野鸭，它黑亮的眼睛正警惕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不知为什么，小雨突然很想摸摸它。
"我能...看看它吗？
"小雨怯生生地问。
男孩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把野鸭递过来，"轻一点，它害怕。
"小雨伸出双手，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野鸭温暖的羽毛时，一种奇妙的感受流过全身。
野鸭在她手中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挣扎。
"它真漂亮。
"小雨轻声说。
男孩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叫林大河，住在村东头。
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看小灰。
"就这样，在1972年夏天的芦苇荡边，城市女孩周小雨和乡村男孩林大河相遇了。
那只受伤的野鸭成了他们友谊的第一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