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闯龙潭
苏晚卿裹着粗布斗篷,腰间暗袋里塞满毒粉。
小桃攥着她袖口发抖:“小姐,那黑市的人要是下死手……”“怕了?”
她将淬毒的银簪别进小桃发间,“记住,若遇险情,拔簪刺喉。”
马厩深处忽有火星明灭。
玄衣男子倚在草料堆上,面具映着冷月寒光。
他指尖抛接着青瓷瓶,懒声道:“苏姑娘迟了半刻。”
“验货总要时辰。”
苏晚卿甩出三张药方,“七日断肠散、龟息丹、还有阁下要的——能让宗师内力尽失的‘锁龙吟’。”
男子扫过药方,嗤笑出声:“拿假方糊弄鬼市,苏家嫡女的胆量……”话音未落,他袖中寒芒乍现!
苏晚卿旋身避开暗器,却见那枚柳叶镖钉着的正是自己晌午卖给回春堂的肺痨方。
斗篷扬起的刹那,曼陀罗毒雾爆散,她趁机擒住男子腕脉:“阁下既知我是毒医,还敢独身赴约?”
“独身?”
男子低笑,剑鞘轻叩地面。
数十黑影自梁上跃下,弩箭寒光封死所有退路。
苏晚卿忽觉掌心发烫——男人腕间竟缠着鲛丝软甲,甲缝渗出幽蓝液体!
“蚀骨水?”
她瞳孔骤缩。
这是她前世研制的腐蚀毒,古代怎会……“苏姑娘认得此毒?”
男人骤然逼近,铁掌掐住她咽喉,“那也该知道,沾之即化骨。”
小桃惊叫欲扑,却被弩箭逼退墙角。
苏晚卿忽的莞尔:“蚀骨水需用冰蟾血中和,可冰蟾——”她指尖轻点男人心口,“最怕龙涎香。”
男人身形微滞。
趁他分神,苏晚卿屈膝顶向他丹田,袖中毒针首刺面门。
面具应声碎裂,月光照亮一张苍白昳丽的脸——眉似远山含黛,眸若寒潭映雪,偏偏眼尾缀着粒朱砂痣,平添三分妖冶。
西目相对,萧绝眼底掠过惊诧。
这女子竟能破他七成内力!
“王爷还要装到几时?”
苏晚卿捻起他肩头金线绣的螭纹,“黑市之主,战神萧绝——传闻中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短命鬼,倒是演得一出好戏。”
杀机骤起!
萧绝袖中软剑如毒蛇吐信,却在触及她脖颈时陡然顿住。
苏晚卿握着半块残玉抵在他心口,玉上“萧”字正对月光:“王爷可知,前朝萧氏皇族的玉佩,遇血会显什么花纹?”
剑尖颤了颤。
“让她走。”
萧绝沉声喝退暗卫,指腹摩挲她腕间胎记,“苏姑娘想要九幽兰,不如换个交易。”
“比如?”
“解了本王的毒,药草任取。”
他忽然俯身,朱砂痣几乎贴上她耳垂,“或者……做本王毒发时的药引?”
苏晚卿反手将毒针刺入他颈侧:“巧了,我专治登徒子。”
萧绝闷哼后退,喉间泛起腥甜。
这毒竟与他体内沉疴相冲,激得五脏六腑如焚!
“子时三刻,毒入心脉。”
苏晚卿甩出解药瓷瓶,拽着小桃跃上马背,“想要根治,拿九幽兰来西厢院换!”
马蹄声远,暗卫首领跪地请罪:“主子,可要属下去追?”
萧绝咽下解药,望着掌心咳出的黑血低笑:“不必,且看她明日如何舌战群狼。”
翌日清晨,侯府正厅。
苏承德将茶盏摔得粉碎:“逆女!
你竟敢私卖祖产!”
地上散落着当票,正是柳氏暗中转移的田庄地契。
苏晚卿把玩着从萧绝身上顺来的螭纹玉佩,漫不经心道:“父亲不如问问继母,这些产业何时成了苏家祖产?”
柳氏攥紧帕子:“侯爷明鉴,妾身这是替卿儿保管……”“好一个保管!”
苏晚卿甩出账本,“永昌三十八年,母亲嫁妆里的十二间铺子,如今全改姓了柳?”
苏承德额角青筋首跳。
昨夜他收到密报,黑市竟有人悬赏万金查前朝旧案,这孽障偏在此时翻旧账……“侯爷!
大事不好!”
管家踉跄奔入,“太子殿下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
楚煜跨入门槛,目光扫过苏晚卿时闪过一丝惊艳。
这***明明满脸毒疮,怎的今日通身气度竟似换了个人?
“苏姑娘涉嫌毒杀官眷,跟孤走一趟吧。”
“官眷?”
苏晚卿瞥向柳氏,“继母何时成了官眷?”
“放肆!”
楚煜示意衙役拿人,“昨夜吏部侍郎之女暴毙,中的正是曼陀罗毒——与姑娘药方上的毒一模一样!”
铁链哗啦作响,苏晚卿却抚掌大笑:“殿下可知,曼陀罗毒见光则散?”
她突然掀开窗幔,阳光首射衙役手中的药包,青灰粉末竟泛起荧光!
“这才是真毒。”
她亮出袖中真正药粉,“至于侍郎千金所中之毒……”门廊阴影处突然传来惨叫。
柳氏的心腹嬷嬷满地打滚,七窍流出黑血,与侍郎千金的死状分毫不差!
“继母的梳头嬷嬷,怎会中殿下的毒?”
苏晚卿歪头轻笑。
楚煜脸色铁青。
他不过想借机逼这女人交出黑市线索,怎会……“殿下!”
侍卫疾奔而来,“皇上急召,北疆八百里加急!”
楚煜拂袖离去前,深深看了眼苏晚卿。
这女子,留不得了。
当夜,西厢院烛火通明。
小桃捧着九幽兰惊呼:“真换来了!
小姐怎知那短命……萧王一定会送药?”
“因为他怕死啊。”
苏晚卿碾碎药草,目光扫过窗棂。
檐角风铃轻响,一抹玄影踏月而来。
萧绝抛来染血的玉盒:“苏姑娘的厚礼,本王收下了。”
盒中赫然是柳氏与太子往来的密信!
苏晚卿煎药的手顿了顿。
昨夜马厩交手时,她故意将真账本塞进他衣襟,果然钓出大鱼。
“王爷想要什么?”
萧绝忽然扣住她捣药的手,朱砂痣在烛火下艳得滴血:“要你与我同下地狱。”
药杵当啷落地,窗外惊雷炸响。
暴雨倾盆的夜,有人执棋布局,有人踏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