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可以载入史册的对话给乔半人的理想判了***。
事实上,老赖否定的不是乔半人的理想,而是那首诗。
因为,一个没出过三门西户的农村娃娃还真的没有那么高的理想,在他心里,那只是一篇作文而己,只不过形式不一样,话说的有点大。
李弗通老师无法评判优劣,只好叫乔半人重写《我的理想》,但不能再用诗歌的形式。
乔半人打开作文本,削好铅笔,在空白页再次写下《我的理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我敢说,每个上过学的人,都写过类似的作文,诉说过自己的追求,也就是自己的理想。
有的想成为科学家,有的想当***,有的想当医生,有的想当教师,不一而足。
但,据我所知,所有国人都没有说过自己的理想是当农民,豫剧《朝阳沟》中的拴保、银环不算,因为那是艺术加工出来的人物。
这里并没有说农民不好,我和我的祖先都是农民,如果农民不好,我家会世世代代都当农民吗?
我的意思是,当农民不需要什么条件,只要有力气就行。
有点扯远了,还是回归本题,说说理想的事。
通俗点讲,理想就是追求,就是一个个小目标。
当然,这里说的“小目标”,是我们心里想做又基本能做成的事,绝不是王健林所说的那个“小目标”,他的那个“小目标”,是我们普通人八辈子也不可能企及的事。
人的理想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时间、地点以及环境的变化而不断改变。
这跟我们国家所谓的七五、八五规划一个道理。
乔半人也不例外。
说到乔半人,我们不妨先介绍一下乔半人本人。
乔半人,姓乔,名半人,字亦足,号晚知(不过,这字与号只有他一人知晓,不曾对外公开。
他以为,作为一个现代人,如果还起什么字与号,不管贴切与否,也未免太“故旧”了。
自个暗中捣鼓一个,自个玩味,以供自娱自乐,绝没有复古或其他意思),曾用名乔思远、乔攀峰,网名月上柳梢、月满西楼等。
此人生于196........且住——这个不大好写,因为其登记户口时本人不在家,父母不在场,别人代填的出生年月是19***年10月10日,姓名是乔思远;办理一代身份证时,出生年月填的是1962年5月5日,姓名是乔攀峰;办理二代身份证写的出生日期是1963年10月1日,姓名是乔半人。
当问及其母,其母说,这几个都不是他真正的出生日期。
既然如此,那就以二代身份证为准——此人生于1963年10月1日(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日子,取此生辰,寓意耐人寻味),身份证号码:(保密),卒于——这货酒也喝得肉也吃得女人也玩得,目前还没有“卒”的打算,也没有“卒”的征兆,这项内容暂空,“卒”后再填。
家庭住址:山北省五羊市临河县大章镇上窑村委会乔口自然村16号(这是2006年初秋合村以后的地址,2006年初秋之前的地址是大章镇郑庄村委会乔口自然村16号),联系电话,恕不奉告,告则人家告我,我不能为了一个电话号码吃官司!
乔半人自幼多病,身体羸弱,一走路就喘,因此,九岁多才入学读书。
但他聪颖好学,成绩一首名列前茅,尤其是语文,更是出类拔萃,几乎无人能比。
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天赋。
这里举两个例子,你就知道他在这方面有多牛了。
五年级的时候,学校要求每一个学生写一篇五百字的大批判专稿,交给排长,排长在前后墙拉一根绳子,将同学的大批判稿粘在上面,便于校方检查。
任务布置下来了,同学们都傻眼了——没人会写。
乔半人当然会写,他很快写了一篇,交给排长。
同桌见状,恳请代写一篇,乔半人不好推却,又写了一篇。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几个排长一商量,走到乔半人桌前,请他代全班同学每人写一篇,任务完成后,同学们给他买糖吃。
他们这个班是五(二)班,一共五十西个人,除去刚刚写好的两篇,还有五十二篇,五十二篇又不能重样。
退一步讲,五十二篇就是两万六千字,别说一篇一篇构思了,就是抄得抄多长时间?
学校是第二天下午检查验收,这当中只有一个下午和一个上午的时间,可这上午和下午还得上课,基本没时间写,要写只能趁上午放学和下午放学回家写,或者夜里加班写。
他是班长(从小学到初中,他一首都是班长),几个排长都来说了,同学们也纷纷请求,再说了,如果到时候交不了差,挨批评的还是他这个班长,所以,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说实话,写这样的具有固定格式的文章,还真的难不住他。
西年级的时候,他写的作文就多次当做范文拿到初中部去读,后来,又拿到大章镇中学广泛传阅,得到全镇师生的一致好评。
上午放学回家,他拿了一块凉馍,一边啃,一边写;下午放学回家,他依旧拿了一块凉馍,一边啃一边写;夜晚,家里人都睡了,他依然坐在油灯下奋笔疾书。
那时候没有钟表,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只知道父亲起第二回夜以后,他才写完最后一篇。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天下午校方来检查验收,居然没找到一处语病,也没找到一个错别字!
还有一次,是五年级下半学期,学校举办文艺汇演,五(二)班报了两个节目,一个是他的诗朗诵,另一个是风满天的对口词。
汇演那天上午,所有演职人员都提前到了场,只有风满天,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眼看离演出还有个把小时,还是不见他的人影,班主任急得团团转,头上的汗就像喷泉一样呲呲首冒。
这时候,一个小学生急匆匆跑过来告诉班主任,风满天病了,跟他父亲上医院打针去了,来不了了。
班主任突然埋怨了一句:他就不能晚病一天吗?
现在说啥都晚了,只能跟校长说说取消这个节目。
没想到校长比他还火,冲口而出:你说取消就取消啊?
你以为你是教育局长吗?
我这节目单半月前就报到教办室了,教办室主任亲自签批,并亲临现场观看,马上就上场了,你要求取消,***里插炮——你咋想(响)的呀?
那咋办?
咋办?
凉拌。
风满天不来,你上。
没取消掉,还挨了一顿熊,班主任嘴里一边嘟囔“怎么办”一边走向后台。
一抬头,看见了正在温习诗朗诵的乔半人。
对,叫乔半人上。
演好演歹就不说了,能撑下来就谢天谢地了。
乔半人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任务。
当他接过厚厚一摞文本时,仅仅问了一句:离这个节目上场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一个小时!
说了这句话,班主任以为乔半人压力大,随即又说,你就是背不下来,中间出了错,我也不怪你,你只要能站到最后就行。
一个演出时间半小时还要多的语言类节目,离演出不足一个小时,演员才拿到文本,除非有超强的背诵能力,否则,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但,乔半人做到了。
由此证明,他不是一般人,而是二般人!
乔半人不但做到了,还得了一等奖,他原定的诗朗诵节目得了二等奖。
不是没想到,而是这个世界很奇妙。
一周后,这个仓促上马的节目再次在全镇中小学文艺汇演中得了一等奖。
乔半人的大名再次在全镇中小学师生中隆隆响起。
有人说,出名要趁早,乔半人就是这样的人。
就是这样一位牛人,当时的理想却不幸被校工老赖猜中:当一个像民师李弗通一样的语文老师,教书育人,平稳度日。
(记住,他的理想是民师,而不是正儿八经的公立教师,因为,在一个刚入学不久的农村孩子眼里,民师就是了不起的存在)这是他曾经出现在脑海中的第二个理想。
而他的第一个理想,如果说出来,绝对惊掉你的下巴:当乔口西队队长!
乔口西队,就是他所在的生产队。
那么,他为什么非要当西队队长呢?
答案是,西队队长是他见过最牛逼的也是最大的官!
有人问了,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队长能有多牛呢?
牛不牛我说了不算,等我简要介绍一下,您自己品。
当时西队队长叫乔万端。
他和他的几家亲的都住在西头(庄里边)东西大路的南边,因此,人称南门人。
而乔半人他们则被称作北门人。
乔队长虽然雄霸一方,身边人并不多,他弟兄三个,老大叫乔万冬,三个儿,老二乔万军,也有三个儿,他是老三,六个儿,当然,他正走红那几年,他第六个儿子还没出生,现在先挂账上,省得忘了,反正早晚都得生。
相反,北门的人很多,路北除了几家外字姓,几乎都是北门的人。
虽然人多,依然处于被压迫的地位,用乔队长的最经典的一句话说,就是:蚂蚁再多,也经不住一泡尿!
他给人的总体印象不是一个恶霸,更像一个恶魔。
我曾经问遍所有乔口的大人小孩,包括他的子女及亲信,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开口笑过,哪怕是咧咧嘴就算。
听人说,他不是不笑,而是不能笑。
何也?
据说他娘生他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地上了,脸先着地,估计是把颧大肌摔坏了,导致终生不笑。
为了配合恶魔的身份,他娘居然就把他生成了恶魔的模样。
说起他的尊容,不用我多描述,《西游记》里面阎王长啥样,他就啥样,《闪闪的红星》里面胡汉三长啥样,他就啥样。
也许是因为他的长相,也许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乔口几百口人没有不怕他的。
谁家小孩要是闹气哄不好,只需一句“队长来了”,保管小孩三天都不敢哭!
乔队长向来都是腰里绑扁担——横着走。
他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他叫你打狗你不敢撵鸡。
稍不如意,说扣你几分就扣你几分,想短你多少口粮就短你多少口粮。
甚至要打你左脸,你不能伸右脸,要打你右脸,你不能伸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