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乌云沉甸甸地堆积,仿若随时都会倾塌,恰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整座皇城死死罩住,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惊变。
宫墙之内,太监、宫女们仿若受惊的蝼蚁,步履匆匆,神色慌张,往来穿梭于各殿之间,打破了往昔的静谧祥和。
只因当今圣上——先帝龙御殡天,宫中瞬间风云变色,暗流涌动。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不定,光影在一众王公大臣脸上晃荡跳跃,恰似一场光与影的诡谲博弈,勾勒出或悲戚动容、或凝重肃穆、或暗藏算计的神情百态。
空气中弥漫着沉檀的馥郁香气,丝丝缕缕,本应安神静心,却丝毫压不住众人心头的阴霾,反而更添几分焦躁。
为首的老太傅赵崇,白发苍苍如雪,脊背却依旧挺首似松,一袭暗紫色朝服,彰显着他三朝元老的尊贵与威严。
他率先打破沉默,清了清略显沙哑的嗓子,声若洪钟却难掩疲态:“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去得突然,未留子嗣,这皇位继承一事,诸位大人有何高见?”
言罢,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众人。
礼部尚书王彦冷哼一声,下巴微抬,瞥向角落的萧妩,阴阳怪气地说道:“女子主政,古未有之,我大雍向来讲究祖宗成法,依老臣看,当从皇室旁系择一适龄男子,承继大统,才是正途。
女子就该谨守闺阁,相夫教子,朝堂岂是她们能涉足的地方?”
这话一出,朝堂上不少老臣纷纷点头附和,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仿若盛夏恼人的蚊蝇,扰得人心烦意乱。
萧妩身着素白丧服,身姿纤细柔弱,却如傲雪凌霜的松柏般挺立不屈。
她眉若远黛,微微蹙起,星眸中闪过一丝愠怒,恰似暗夜流星,转瞬即逝。
莲步轻移,裙摆轻拂,仿若拂动的流云,上前几步,盈盈拜倒,行了个大礼,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旋即抬起,清脆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如珠落玉盘般响起:“各位大人,先皇在世时,对妩儿疼爱有加,常教导妩儿治国理政之道,临终前更是密召妩儿于榻前,亲口传位于我,这旨意藏于御书房暗格,诸位大人若有疑虑,大可查验。”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与狐疑。
赵崇眉头紧锁,皱纹愈发深邃,眼中满是猜忌,沉声道:“女娃儿,此事干系重大,可容不得你信口胡诌。”
说罢,大手一挥,示意身旁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去寻那暗格。
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并用挪到书架后,哆哆嗦嗦一番摸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沾湿了衣摆。
片刻,果真掏出一份明黄圣旨。
赵崇上前接过,双手微微颤抖,展开细读,脸色愈发阴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
圣旨上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凌厉,确是先帝御笔,写得分明:朕观爱女萧妩,聪慧果敢、心怀悲悯,有治国之才,朕去后,传位于她,望诸卿辅佐,保大雍昌盛。
“哼,即便有圣旨,可让一女子君临天下,老夫实难信服!”
王彦跺着脚,满脸不甘,袍袖一挥,带起一阵风。
萧妩抬眸,目光坦然迎向众人,仿若澄澈的秋水,不惧丝毫波澜,字字铿锵:“诸位大人,大雍如今内忧外患,水患刚过,饿殍遍野,民生凋敝;吏治***,贪墨成风,朝堂乌烟瘴气;边疆不稳,蛮夷虎视眈眈,磨刀霍霍。
难道继续循那旧例,选一膏粱子弟,便能扭转乾坤?
妩儿虽是女儿身,却也愿倾尽所学,解百姓倒悬之苦,守大雍山河无恙。”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仿若一记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不少中立臣子微微颔首,露出思索之色,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可顽固派哪肯轻易罢休,镇远大将军李威猛地跨出一步,身上的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仿若雷鸣,声如洪钟:“朝堂岂是你小女子逞口舌之利的地方!
行军打仗、守卫边疆,你一介女流懂吗?
将士们怎会服你!”
萧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若春寒料峭时破冰的春花,不卑不亢道:“李将军,行军打仗靠的是谋略、军心与粮草补给。
我虽未披甲上阵,却熟读兵书,知晓古今战例无数。
敢问将军,若粮草被克扣,军心涣散,空有蛮力又如何取胜?
如今军中积弊,妩儿也略有耳闻,整顿军务,妩儿自会与将军从长计议。”
李威一滞,想起军中克扣军饷之事,神色略显尴尬,涨红了脸,一时语塞。
赵崇见状,轻咳一声:“罢了罢了,圣旨既出,不可违逆。
但老夫有言在先,女帝若行事有差池,危及大雍社稷,老夫等定当拼死谏言,重择明主。”
说罢,领着一众老臣跪地,高呼:“臣等,恭迎陛下即位!”
声音参差不齐,有不甘,有无奈,也有几分试探。
萧妩听得清楚,知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前路荆棘满布,仿若置身荆棘丛中,稍有不慎便会遍体鳞伤。
但她毫无惧色,昂首挺胸,仿若身披战甲的女武神,一步一步,稳稳登上皇位。
登基仪式仓促筹备,大典当日,乌云仍未散去,仿若一块沉重的铅石悬于天际。
通往太和殿的红毯两侧,大臣们分立两旁,神色各异,有冷眼旁观的,有满脸不屑的,也有暗自担忧的。
太和殿前,司礼太监扯着尖细嗓音高呼:“吉时己到,新帝登基——”萧妩头戴凤冠,凤冠上的珠翠琳琅满目,随着步伐轻晃,折射出清冷璀璨的光芒;身披龙袍,金线绣成的巨龙仿若活过来一般,腾云驾雾。
可就在她踏入殿门瞬间,变故陡生。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仿若恶鬼咆哮,吹翻了殿门前的香炉,香灰飞扬,弥漫开来,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王彦趁机发难,眼珠子一转,高声喊道:“此乃不祥之兆啊,陛下!
老天都示警了,女子称帝,不合天理,还望陛下三思!”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恐慌的低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仿若汹涌的暗流,要将一切吞噬。
萧妩目光一凛,仿若寒星,扫视全场,高声道:“祥瑞也好,灾象也罢,不过是天地无常。
朕既承天命,就不惧这小小变故。
诸位大人,是要与天抗争,助朕开创太平,还是被这虚浮表象吓倒,做那畏缩不前之人?”
她声线清冷,却似有穿破云层的力量,首击人心。
赵崇暗暗摇头,心想这小妮子倒是硬气,当下出声喝止众人的骚乱:“都住口!
大典之上,休得喧哗,一切听陛下安排。”
风波暂歇,登基大典继续。
礼毕,萧妩端坐于龙椅之上,俯视群臣,暗暗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中暗道:这仅仅是开端,往后的日子,朝堂争斗只会愈发激烈,可我既有称帝的胆量,就有守位的决心,任谁也休想阻拦!
大典过后,萧妩疲惫却又精神抖擞地回到御书房。
贴身宫女阿桃眼眶泛红,匆匆迎上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可算回来了,今日可吓死奴婢了。
那些大臣,看着就没安好心。”
萧妩轻拍阿桃的手,安抚道:“无妨,朕既料到会有此番刁难,就早有准备。
阿桃,去把御林军统领林羽唤来,朕有要事交代。”
不多时,林羽大步迈入,单膝跪地,身姿挺拔如松,抱拳道:“陛下,唤末将何事?”
萧妩目光灼灼,仿若燃烧的炭火:“林统领,今日朝堂情形你也瞧见了,往后恐有变数。
御林军乃皇宫守卫重中之重,朕命你暗中清查,凡有异心者,即刻拿下;再者,加强巡逻,不可有丝毫懈怠,朕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林羽抱拳,朗声道:“末将遵命,定不负陛下重托!”
言罢,起身,大步退下,脚步声沉稳有力。
待林羽退下,萧妩独坐于御书房,烛光映照着她略显稚嫩却坚毅的脸庞。
她轻舒一口气,仿若吐出了满心的疲惫与压力,呢喃道:“父皇,您放心,女儿定不会让大雍在我手中衰败,男尊女卑的枷锁,女儿也定会亲手打破。”
窗外,夜色深沉如墨,皇宫在夜色里沉睡,万籁俱寂,可萧妩毫无睡意,铺开纸笔,开始勾勒心中改革的蓝图。
笔尖在纸上摩挲,沙沙作响,仿若蚕食桑叶,一笔一划间,尽是对未来的期许与笃定。
那烛火跳跃,仿若也在为这位初登帝位的少女鼓劲,照亮她披荆斩棘的漫漫征途。
此刻的她,虽孤身一人面对朝堂暗流,却仿若手握利刃,怀揣火种,决心要在这混沌世间,燃起革新之火,闯出一片只属于女子的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