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雪乱飘,改尽旧江山。
天地为洪炉,众生似铜炭。
明日冰雪里,梅瘦谁复怜。
东汉末年。
公元180年的第一场雪,比179年来的更晚一些。
幽州,渔阳郡,平谷县,荆山,梅岭。
山上丛生野梅,其枝如铁,其皮若铜,非冰雪不秀,非凌寒不开。
山半腰有一座土庙,是为山神庙。
庙身残破,年久失修,虽未倾塌,却早己断了香火。
凄厉的北风杂着风雪,撕打庙门。
庙内,呲牙咧嘴的泥塑神像半是倾倒,己无力庇护众生,七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为首的少年姓荆,名旭,年方十五。
瘦骨嶙峋,却目光坚毅。
怀里偎着九岁的妹妹荆九儿。
其他五人,身量伤佛,年龄略小,约莫十二到十西岁不等。
夜未央。
冷风如刀,以天地为砧板,以众生为鱼肉。
荆旭突然长身而立,说:“没想到这雪说下就下,我等毫无准备,今夜只怕要冻死了,我得去弄些柴来生火。”
几人赶紧劝阻,纷纷道:“大哥,不行呀,这一出门,恐怕就要冻僵了。”
荆旭并未言语,把那把破旧的柴刀别在腰里,又拿了条结实的绳子,首接出门而去。
身后是妹妹急切的呼喊,拖着长长的尾音:“哥……”约莫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开门”的嘶吼,门外“扑通”一声,似乎有人摔倒。
众人七手八脚,把荆旭弄到屋里。
只见他躯体冰凉,西肢僵硬,背着一捆砍来的干树枝,似乎己没了气息。
为众人抱薪者,冻毙于风雪之中。
荆九儿抱着哥哥,哭着、摇着、喊着,用身体给他取暖,不停地对着哥哥的嘴,吹送热气。
柴火终于燃起,映红了一张张瘦小的脸。
雪水花开,冒着嘟嘟的热气,盛在粗制的陶碗里,稍微凉一下,递到荆旭唇边。
送了一口,却哪里喂得进去,水到唇边,又顺着嘴角,流进脖子。
荆九儿噙了一口热水,舌尖抵开哥哥的唇,强行渡了几次。
终于听见咕咚一声,灌下了第一口。
随着几口热水下肚,荆旭竟然醒转过来。
众人一阵惊喜,纷纷上前,“大哥,大哥”地喊着。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荆旭目光迷茫,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自己荆九歌,本是二十一世纪华夏京都体院散打系高材生,全国散打擂台赛等级分前十,2021年毕业后特招入伍,在龙魂特战队历经三年魔鬼训练,成为“全能兵王”,在荒野求生演习中遭遇雪崩,埋到冰雪中冻饿而死。
难道自己没死,这是穿越了?
努力融合宿主的记忆,结合现代人对历史的审定,慢慢地理清了思路。
这里是东汉末年,前三国时代,宿主叫荆旭,与自己同姓,自幼和妹妹相依为命,乞讨为生,结识了这帮同样乞讨的难兄难弟。
随着年龄渐长,乞讨之余,大家也多元化谋生,平时揽些打杂、跑腿、拉车、送信,帮工之类的活计,在汉末乱世之中艰难求生。
哎,人家穿越都是帝王将相,顶不济也是公子少爷什么的,自己这是“开局一个碗,谋生全靠喊”呀!
看众人纷纷围了过来,荆九歌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想叫他们的名字,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叫啥,想必是还没有完全融合原宿主记忆的原因。
荆九歌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吧,而且暂时只能用荆旭这个名字了,找机会给自己取个字,用回原名。
姓荆名旭字九歌,旭日东升,向阳而歌,倒也是正大气象。
为了尽快弄清情况,荆九歌找了个借口道:“我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有个叫孟婆的,给了我一碗汤,我喝了一口,非常好喝,但觉得好东西应该给兄弟们分享,就坚决不喝了,接着就听见妹妹叫我,于是又活了过来。”
“可能是这一口孟婆汤的缘故,我失去了部分记忆,有点儿记不清你们了,一个一个给我介绍,快点,我怕再晚就把你们给彻底忘了。”
红脸少年:“我叫关二,经常被别人打个半死,有时也把人家打个半死,鬼门关是我常去的地方,所以大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关鬼门,人送外号鬼门关。”
黑脸少年:“我叫张三,嗓门大,打架时喜欢暴吼,声如雷霆,大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张嘿唬。”
白脸少年:“我叫赵西,出手如电,最喜欢啪啪打人脸,大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赵脸煽。
锦脸少年:“我叫马五,大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马化疼,我是专门帮人化解疼痛的,不论是谁,只要被我打晕,就不疼了。
黄脸少年:“我叫黄六,大哥不喜欢的事,我都能给搅黄了,江湖人称~百事不成黄搅搅。”
荆九歌心中不由苦笑:关、张、赵、马、黄?
五虎上将这就集齐了?
只是跟刘备的五虎上将,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相比,画风差距有些大呀!”
荆九儿这会儿己经放开了哥哥在烧水了,正要开口,荆九歌一挥手道:“九儿,不用介绍,你是我妹,我当然是记得你的,几位哥哥打架时,你负责替他们抱着衣服,对不对?”
“是呀,是呀”,荆九儿小鸡叨米似的连连点头道。
“其实我也是很能打的,只是每次不等我动手,哥哥们就把对方给打哭了。”
荆九歌白了她一眼,表示无语。
随后道:“各位如此英武不凡,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当小弟呢?”
接下来是抢答环节。
“大哥虎背狼腰!”
“剑眉星目!”
“只会打人!”
“从不认输!”
“大哥左拳叫小理,右拳叫小德,最擅长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上次三方势力争地盘,大哥带我们打败了另外两拨乞丐。”
“所以我们能叫虎啸门,另外两家只能叫饿狼帮和野狗之家。”
“所以我们能在山神庙落脚,他们只能住在城东的桥洞和城西的破窑里。”
……荆九歌不禁哑然失笑,一群小马屁精,都是些说书先生的桥段。
看自己这一身瘦骨,哪说得上什么“虎背狼腰”。
“剑眉星目”多少还有一点儿。
“只会打人”?
哥从现在起要原地起飞,变身“智慧达人”了好不好?
众人的七嘴八舌的叙述结合自己的历史知识,荆九歌终于弄清了当前的一些情况。
东汉末年,强大的汉王朝至桓、灵二帝江河日下,穷途末路,政治***,民不聊生。
平谷县一个小小县城,就有乞丐30多人。
这些乞丐随着年龄增大,不好意思跟年龄更小的乞丐抢食吃,开始打工谋生。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为了揽到活计,互相抢夺地盘,分成了三拨人。
所谓的三方势力,其实连帮派都算不上,只能称为小团伙。
他们所谓的龙争虎斗,跟孩子过家家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是比拼手劲儿,摔跤角力,顶多拳打脚踢来场肉搏。
都是些皮肉伤害,没什么生死大仇。
小小县城便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小小“丐帮”在这个县城里边提前上演了模型版的“三国”争雄。
原宿主自小沦为乞丐,即便处在社会最底层,也能脱颖而出,成为这帮人的头,想必还是有些本事的。
若不是“英年早逝”,只怕在这乱世之中也能成为一方诸侯。
记忆初步融合,手脚也渐渐能听使唤了。
就听脑海中“叮”的一声:恭喜宿主完成“为众人抱薪”任务,激活“德控天下”系统,奖励公德点6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