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炎跪坐在祭坛边缘,用鹿骨刀细细刮去青铜鼎内壁的锈斑。
鼎身上镌刻的星图纹路在他指腹下滑动,那是七百年前初代祭司烙下的太阳星系全图——如今鼎耳处的蓝星标记己经磨得发亮,而代表天狼星域的方位却积满青苔。
"阿炎,把金穗草铺在第三圈月纹上。
"母亲素娥的声音从祭坛下方传来。
她雪白的长发用孔雀翎羽簪挽起,银镯随着搅拌蓝蝶蜜的动作叮咚作响。
炙炎抱起一捆金穗草,忽然发现母亲搅拌陶罐的节奏乱了一拍。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三个戴着藤蔓面具的小家伙正在追逐星萤虫。
那些发光的虫群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此刻却像流动的星河般绕着祭坛飞舞。
炙炎伸手去接,一只星萤虫落在他腕间,火焰状胎记突然泛起微光,惊得虫儿振翅飞入素娥的陶罐。
"娘!
虫子掉进蜜里了!
"炙炎慌忙去捞,指尖触到蜜汁的刹那,某种灼烧感突然窜上脊背。
素娥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陶罐"砰"地砸在地上,蓝蝶蜜顺着石缝渗入地底。
十二声骨笛从部落西方响起,狩猎队归来的号角惊起一片夜枭。
十七岁的阿野拖着雪鹿冲上祭坛,鹿角上还挂着半截魔族图腾布——那本不该出现在蓝星的禁忌纹样。
"今晚加餐!
"阿野大笑着将猎物摔在鼎前,古铜色脊背上的旧伤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炙炎注意到他腰间新添的短刀,刀柄处嵌着颗幽蓝晶石。
素娥突然按住太阳穴,祭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那里密布着类似星图的紫色瘀斑。
她踉跄着扶住鼎身,鼎中金穗草无风自燃,腾起的烟雾竟凝成血色莲花的形状。
"去帮阿野处理猎物。
"她将炙炎推向雪鹿,自己用祭袍掩住颤抖的双手。
炙炎蹲在雪鹿旁剥皮时,发现它腹部的伤口不对劲。
本该被骨箭贯穿的皮肉间,粘着团胶质状的黑雾。
他刚要用石刀去挑,阿野突然拍开他的手:"别碰!
这是...这是我在北山捡到的陨铁渣。
"少年眼神闪烁,将黑雾塞进兽皮袋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没发现袋口渗出的一丝紫气钻入了炙炎袖中。
篝火点燃时,星环正好升到天顶。
老祭司敲响龟甲,浑浊的眼珠倒映着环带上的蓝光:"苍龙星宿偏移三寸,白虎尾翼染尘..."他的声音突然哽住,龟甲裂纹间渗出黑血。
炙炎正捧着月桂冠发呆,冠冕上的银叶突然割破他的手指,血珠滴在胎记上,竟发出"滋"的灼响。
"到你了!
"阿野推了他一把。
炙炎在欢呼声中连摔三人,最后一个被他按在地上的青年战士突然抽搐起来。
"星环...星环裂了..."那人翻着白眼呢喃,口水滴在炙炎胎记上腾起白烟。
素娥冲上来扯开两人时,夜空恰好飘过一片血色的云,将星环染出蛛网状的裂纹。
庆宴持续到后半夜,炙炎溜到祭坛背面醒酒。
月光透过星环洒在青铜鼎上,那些被刮净锈迹的星图纹路正在发光。
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掌按在天狼星标记处,地底突然传来震动,鼎内残留的金穗草灰烬腾空而起,在他眼前拼出个燃烧的人形。
"炙炎!
"素娥的尖叫撕破夜空。
少年回头瞬间,星环某处突然爆出刺目红光,整个部落的狗群同时发出哀嚎。
他腕间胎记滚烫如烙铁,而母亲己经昏倒在祭坛台阶上,白发间缠着缕缕黑雾。
当最后一缕黑雾渗入地底,蓝星的潮汐比往日汹涌了三分。
谁也没发现,阿野兽皮袋里的黑雾正在繁殖,而远在星系边缘的妖族战舰上,血渊教主手中的蓝星晶石突然浮现出炙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