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阳拄着枣木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钱家门前。
他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倒。
抬头望去,只见钱家的屋檐高高翘起,檐角处悬挂着一串铜铃。
此时,微风拂过,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
然而,这***却与寻常不同,它似乎被一层湿漉漉的雾气所包裹,听起来有些沉闷,让人的后脖颈不禁泛起一丝凉意。
陈青阳皱起眉头,右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那里有一个微微发烫的青铜罗盘。
他紧紧握住罗盘,感受着它传递来的温度,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上前时,左腿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是他多年的旧疾。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险些站立不稳,他连忙用拐杖支撑住身体,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这宅子..."身旁的柳七娘突然扯住他衣袖。
女灵媒涂着丹蔻的指尖在颤抖,绣着并蒂莲的绢帕捂住口鼻,"青阳哥,你闻到了吗?
"陈青阳深吸一口气。
雨水冲刷着门楣上斑驳的"乐善好施"匾额,青苔顺着砖缝爬满影壁,可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始终萦绕不去。
像是晾晒在梅雨时节的鱼鳔,又像是...产房里的血污。
吱呀——朱漆大门豁开道缝,管家老周佝偻着背探出头来。
老人脸上蒙着层青灰,眼窝凹陷得能塞进两枚铜钱。
"陈先生可算来了。
"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三姨太...三姨太又在西厢房哭呢。
"绕过九曲回廊时,陈青阳的罗盘突然疯转起来。
指针在震、巽二位间来回跳动,最后首指西南坤位。
他望着廊下那排积水的青花瓷缸,浑浊的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上月十五,三姨太难产走了。
"老周提着灯笼的手在抖,昏黄光影里浮现出他脖颈后三道抓痕,"接生婆子说胎儿头出来时,三姨太突然睁眼说了句他要来了,接着就..."话没说完,西厢房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柳七娘腕间的五帝钱哗啦作响。
陈青阳摸出张黄符夹在指间,瘸腿迈过门槛时,木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
雕花拔步床上幔帐低垂,隐约可见个隆起的人形。
"当心!
"柳七娘突然厉喝。
幔帐无风自起,露出具高度***的女尸。
尸体腹部诡异地鼓胀着,暗红嫁衣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陈青阳瞳孔骤缩——女尸右手紧紧攥着件绣金线的红肚兜,肚兜上密密麻麻全是牙印。
罗盘猛然烫得握不住。
陈青阳甩手将黄符掷向床榻,符纸却在半空自燃,幽蓝火苗中传来声尖锐的冷笑。
女尸的肚子突然裂开,黑血喷溅在窗棂上,凝成个歪歪扭扭的"冤"字。
"这不是鬼胎。
"陈青阳抹去脸上血渍,青铜罗盘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有人在炼子母煞。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庭院中一闪而过的白影。
那影子穿着戏服般宽大的袍子,脸上似乎戴着张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