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跪在青石板上，双手浸在刺骨的冷水里，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
她的手指早己冻得通红，指节处裂开细小的口子，浸入皂角水时钻心的疼。
"贱婢，洗快些！
贵妃娘娘的锦袍若是耽误了，仔细你的皮！
"管事嬷嬷的藤条毫不留情地抽在温婉单薄的背上，她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一丝痛呼。
三年前，父亲温如海因谏言获罪，全家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宫中为奴。
十五岁的温婉从翰林千金沦为浣衣局最下等的宫女，日日与污水为伴。
"听说太子殿下今日回宫了。
"旁边的小宫女压低声音道。
温婉手中动作不停，眼神却微微一动。
太子萧景琰，年方二十有二，是先皇后所出，素有贤名。
她曾在父亲书房见过太子所作的《治水策》，文采斐然，见解独到。
"呸！
你们这些贱蹄子也敢肖想太子殿下？
"嬷嬷啐了一口，"赶紧干活！
"夜深人静时，温婉蜷缩在潮湿的通铺上，借着月光偷偷翻看一本残破的《孙子兵法》。
这是她偷偷从废书堆里捡来的，也是她在深宫中唯一的慰藉。
"温婉，你识字？
"同屋的小桃惊讶地问。
温婉连忙捂住她的嘴："嘘——别声张。
"罪臣之女私藏书籍，若被发现，轻则鞭笞，重则杖毙。
次日清晨，温婉被派去东宫送洗好的衣物。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穿过重重宫门。
东宫的花园里，一树红梅开得正艳，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喜欢这梅花？
"温婉浑身一颤，转身看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
他眉目如画，气质清冷，腰间悬着的龙纹玉佩昭示着他的身份——太子萧景琰。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温婉慌忙跪拜，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
"起来吧。
"萧景琰的声音不冷不热，"你是浣衣局的？
为何盯着孤的梅树看？
"温婉不敢抬头："回殿下，奴婢只是觉得这梅花傲雪而开，很是难得。
""哦？
"萧景琰似乎来了兴趣，"你还懂赏梅？
""奴婢...奴婢的父亲曾教过一些。
"温婉声音越来越小。
萧景琰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温婉被迫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太子的手指修长冰凉，像一块寒玉。
"你是温如海的女儿？
"他眯起眼睛。
温婉心跳如鼓，不知是福是祸。
父亲当年因谏言获罪，而那道谏言，正是针对太子外祖父家的不法之事。
"是...奴婢有罪。
"她声音颤抖。
出乎意料的是，萧景琰松开了手："你父亲是个忠臣。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温婉呆立原地。
三日后，一道谕令传到浣衣局：调宫女温婉入东宫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