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轮廓正在显影液里逐渐清晰,黑色风衣被风吹成破碎的蝶翼,苍白的脸孔朝着镜头微微侧转——和昨天、前天、大前天冲洗出来的照片分毫不差。
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在暮色中褪成模糊的剪影,生锈的金属支架将最后一缕夕阳切割成菱形碎片。
林夕把湿漉漉的照片夹在晾衣绳上,三十七张相同的影像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像一串被时光定格的幽灵。
这是她第七次在暗房发现这张照片。
废弃的"梦幻岛"游乐园早该空无一人,可每当她按下快门,取景框里总会闪过那个男人的身影。
更诡异的是,只有回到这个被爬山虎覆盖的暗房,照片才会显映出他的模样。
暗房角落的老式挂钟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声响,林夕猛地转身,相纸在木地板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生锈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暗房的门在她眼前缓缓敞开,潮湿的青苔气息扑面而来。
"你终于来了。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旧唱片里传来的杂音。
林夕的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上的男人斜倚着门框,黑色风衣下摆还在滴水,水珠悬停在半空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忽然意识到整个房间的声音都消失了,晾衣绳上的照片停止晃动,显影盘里的液体凝固成血色琥珀。
"这是第几次见面?
"男人抬起手腕,表面开裂的机械表指针停在五点十七分,"对我来说是第一千四百二十二天,对你来说......"他伸手接住一滴悬浮的水珠,"大概第七次?
"林夕的后背撞到工作台,显影液打翻在裙摆上晕开大片暗红。
男人轻叹着逼近,她看清他领口别着的铜质怀表,表盖上镌刻着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图案——和暗房门口锈蚀的招牌一模一样。
"我叫陆沉。
"他的手指穿过凝固的空气,在林夕惊惧的瞳孔里映出星芒,"被困在这个时间裂缝里的......"冰凉指尖触到她颤抖的睫毛,"亡魂。
"挂在晾衣绳上的照片突然开始燃烧,灰烬却逆着重力向上飘散。
林夕在眩晕中看到无数记忆碎片:陆沉在旋转木马上对她微笑的侧脸,摩天轮顶端的初吻,暴雨夜他在暗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