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冬夜把二十年往事塞进我喉管——那时我抓着清北录取通知书。
父亲抡圆的扁担抽碎窗棂："克死你娘的丧门星！
"镜中倒映着孪生弟弟的脸，他用我的名字走进燕园时，我的手正泡在矿道血水里。
呼吸变成扯破风箱的哀鸣。
门外飘来新婚妻子的嗤笑："瘫子还没咽气？
"煤烟渗进我当年救她落下的腿伤疤里，烫出十七个血泡。
记忆倒带至李红梅掀起盖头那晚，胭脂盖不住她耳后藤蔓状的青斑，像极我前世坟头爬的蛇莓。
"哥，录取通知书我收了。
"混沌中有薄荷味温水灌入喉咙，弟弟左手小指第二节凸起的骨节刺破黑暗——那是十二岁被我失手砍柴误伤的六指。
走马灯蓦地定格在双生银锁内壁，母亲用簪子新刻的"耀辉"正缓缓剥落朱漆，露出底下我真正的生辰……煤灰突然在肺泡里沸腾。
1987年6月5日的月光扎进瞳孔，我吐出含安眠药的温水，十指深深抠进浸透弟弟指纹的煤堆。
墙上日历簌簌剥落，窗台蓝墨水在校服领口晕开复仇的图谱。
灶上铝壶尖啸如前世丧钟，我捏碎煤块，盯着里间熟睡的虚影轻笑。
这次轮到你的名字在矿难通知书上燃烧了，我亲爱的好弟弟。
12023年的冬夜，寒风格外刺骨，细密的雪花顺着窗缝挤进来，在玉米糊糊上结出一层薄霜。
我瘫在轮椅上，听着灶台上最后一滴水珠蒸发的声音。
煤气味渐渐浓郁，像是死神在耳边轻声絮语。
走马灯开始旋转，记忆如碎片般撞进脑海。
第一幕是1987年双胞胎满月宴，母亲从红绸布中取出一对银锁，温柔地戴在我和弟弟脖子上。
烛光下，锁面反射出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但我分明看到她手指在我颈间顿了顿，最终将刻着“耀祖”的那枚戴在了弟弟身上。
画面陡然翻转，来到2003年那个改变命运的夜晚。
我在煤油灯下攥着清北录取通知书，手指因激动而发抖。
窗外的蝉鸣声混着弟弟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端着一杯热水递到我面前，左手小指那截多余的骨节轻轻颤动着：“哥，喝点儿水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完整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