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握着钢笔的手指顿了顿,病历本上洇出一团墨迹。
她抬头望向观察室挂钟,秒针正卡在罗马数字Ⅶ的位置抖动,像被蛛网黏住的甲虫。
窗外的暴雨声忽然变得异常清晰,雨滴砸在防爆玻璃上的节奏渐渐组成某种古老的傩戏鼓点。
"苏医生!
"护士林小曼撞开诊室门时,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泥浆,"救护车送来个浑身是血的,张主任在手术室抢救心梗患者......"话音未落,金属轮床碾过水磨石地面的刺响已迫近门前。
两个担架员推着平车冲进来,车轮在门槛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苏棠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但不是血——更像是暴雨冲刷过百年古宅后渗出的腐朽气息。
轮床上的男人突然抽搐起来。
苏棠抓起橡胶手套,指尖触到患者皮肤的瞬间,仿佛摸到了某种正在蠕动的菌丝。
手电筒光束下,男人惨白的皮肤下隐约浮现青色纹路,像是老树根须在皮下蔓延。
"准备抽血!
"苏棠扯开患者沾满泥水的衬衫,瞳孔骤然收缩——男人心口处嵌着半块玉佩,断裂处还在渗出墨绿色黏液。
玉佩表面刻着残缺的"槐"字,笔划里凝结着深褐色的陈旧血痂。
当18号针头刺入静脉时,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苏棠看着采血管里的液体,钢笔从指间滑落——暗绿色血液正在管壁内侧形成细小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包裹着一粒槐树种籽。
"苏医生?
"林小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瞳孔......"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老式雕花窗棂的轮廓,雨水正顺着窗框缝隙蜿蜒而下,在瞳孔深处汇成"47"这个数字。
苏棠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梦:母亲躺在ICU病床上,呼吸面罩里开满了槐花。
采血台突然剧烈震动。
那半块玉佩像活物般弹起,精准地嵌入苏棠左手掌心。
冰凉的触感顺着臂骨直窜后颈,她听见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在耳边哼着童谣:"槐木棺,血玉环,七更天过鬼门关......"童谣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时,苏棠的视野突然被血色浸染。
她看见1943年的雨夜,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