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存手册与错发消息
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几只早起的麻雀在窗台上叽叽喳喳。
我盯着天花板，数到第一百下才鼓起勇气掀开被子。
"不就是个总裁助理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对着镜子打气，手指却不听使唤，第三次把睫毛膏涂到了眼皮上。
林小鹿借给我的香奈儿西装套在身上格外合身，我将头发挽成一个干练的发髻，最后喷了点香水——很淡的茉莉香，不会太张扬。
出门前，我又检查了一遍包里的东西：笔记本、钢笔、充电器、胃药...还有那支救过我一命的去渍笔。
裴氏大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我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咽了口唾沫。
这次我老老实实排在普通电梯前，再也不敢打总裁专属电梯的主意了。
"乔悦？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在35层电梯口等我，"我是行政部的杨雪，负责带你入职。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我签了无数份文件，拍了工牌照片，领了办公用品。
杨雪一路给我介绍公司情况，但我满脑子都是即将面对裴衍的紧张。
"88层是总裁专属办公区，除了你和特助陈默，其他人未经允许不能上去。
"杨雪递给我一张金色门卡，"这是你的通行证，千万别弄丢了。
"电梯首达88层，我的心跳随着楼层数字的增加而加速。
叮的一声，门开了，眼前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区。
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
"一个低沉男声从右侧传来。
我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端着咖啡杯。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面容严肃但不失英俊，看起来三十出头。
"您好，我是乔悦，今天第一天上班。
"我赶紧上前自我介绍。
"陈默，总裁特别助理。
"他简短地说，上下打量我一番，"听说你就是面试时把咖啡泼在裴总身上的那位？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那个...纯属意外...""跟我来。
"陈默没接我的话，转身走向走廊尽头，"这是你的工位，对面是我的办公室，裴总在最里面那间。
你的工作内容包括日程安排、文件处理、会议记录，偶尔需要陪同出席商务活动。
"我的工位宽敞整洁，配备了一台最新款的苹果电脑。
陈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裴总的工作习惯和注意事项，今天你的主要任务就是熟悉这些内容。
"他刚离开，我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文件夹。
第一页写着《总裁助理工作守则》，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多条：1. 每日早晨8:45前准备好当日工作简报和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2. 所有文件必须用Times New Ro***n字体，12号字，1.5倍行距；3. 进入裴总办公室必须先敲门，得到允许后方可进入；...我正看得入神，突然发现文件夹底部还藏着一个褐色小本子。
好奇地翻开，扉页上用红色记号笔写着几个大字："生存手册——致裴衍的助理们"。
这显然不是官方文件。
我环顾西周，确认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阅读起来。
本子里是不同笔迹的记录，像是历任助理留下的秘密笔记："第一任助理留言：周二绝对不要穿红色，裴总讨厌红色！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第二任助理补充：咖啡温度必须63℃，多一度少一度他都能喝出来...""第三任警告：千万别碰他办公桌上那个银色相框，前两任都是因为这个被开的！
"我越看越心惊，这哪是工作守则，分明是"如何在裴衍手下存活"的秘籍啊！
最后一页还有一段潦草的字迹："如果看到裴总盯着窗外发呆，千万别打扰他，那是他唯一像正常人的时刻...""乔悦。
"陈默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手忙脚乱地把小本子塞回文件夹，"裴总九点半有会议，这是资料，你负责做记录。
"我接过厚厚一叠文件，心跳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平复："好的，我马上准备。
"九点二十五分，我站在裴衍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冷冽声音。
推门进去，裴衍正伏案工作，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甚至没抬一下。
阳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好看得不像真人。
"裴总，这是等会儿会议的资料。
"我把文件放在他桌上，刻意避开那个传说中的银色相框。
裴衍终于抬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你今天的香水太浓了。
"我僵在原地："抱歉，我明天...""出去吧。
"他己经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会议在10楼的会议室举行，各部门主管都己到齐。
我坐在裴衍右手边负责记录，努力忽略他散发出的低气压。
市场部经理正在汇报季度数据，一个秃顶微胖的中年男人，胸牌上写着"张世杰"。
"根据市场调研，我们的新产品在25-30岁女性群体中认知度达到78%，预计下季度销售额能增长30%..."张世杰滔滔不绝地展示着精美的PPT。
我盯着报告中的一组数据皱起眉头。
作为前财经记者，我对数字异常敏感。
这组样本量和置信区间明显有问题，如果按这个推算，误差率至少..."这个数据有问题。
"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张世杰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位是...？
""新来的助理。
"裴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继续说。
""是这样的，"我硬着头皮指PPT上的一处图表，"样本量只有500人，但置信区间却显示95%±2%，这需要至少1067份有效问卷才能达到。
如果按500人计算，实际误差率应该在4.3%左右。
"会议室鸦雀无声。
张世杰的脸色变得难看："这位小姐可能不了解我们的调研方法...""乔助理说得对。
"裴衍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张经理，重新做调研，明天我要看到准确数据。
"他转向我，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继续记录。
"会议结束后，我走在回电梯的路上，心脏还在狂跳。
天啊，我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质疑市场部经理？
这下死定了..."乔悦。
"裴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跟我来。
"他带我走进一间小型会议室，关上门。
完了，这是要单独训话吗？
我低着头，准备迎接暴风雨。
"你是怎么发现数据问题的？
"出乎意料，他的语气平静中带着好奇。
"我...我之前是财经记者，做过很多数据报道。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对数字比较敏感。
"裴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天开始，所有市场部报告你先过目再交给我。
"说完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还有，明天换淡一点的香水。
"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认可？
回到工位，我迫不及待地给林小鹿发消息："惊天大新闻！
冰山脸今天居然夸我了！
虽然还是那张面瘫脸，但眼神明显不一样！
"发完才惊觉自己手滑发到了公司全员群！
等我反应过来撤回时，己经显示有十几个人阅读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手忙脚乱地给IT部朋友打电话，"能不能帮我从后台删除一条消息？
""你发什么了？
"朋友好奇地问。
"就是...吐槽裴总面瘫..."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冷气："乔悦，你自求多福吧。
裴总也在那个群里。
"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显示"裴衍办公室"。
我颤抖着接起来："裴、裴总...""乔助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看来你对我的面部表情很有意见？
""不是的，裴总，我...""今晚加班，把亚太区市场报告整理出来。
"他打断我，"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分析意见。
"说完就挂断了。
我长舒一口气，至少没被当场开除。
正想着怎么补救，一个优雅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你就是新来的助理？
"转身看见一位穿着米色套装的女人，约莫三十五岁，妆容精致，胸牌上写着"苏曼 - 人力资源总监"。
"是的，苏总监好。
"她上下打量我，目光锐利："听说你是裴总亲自招进来的？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我很好奇，一个没有任何助理经验的人凭什么能空降到这个位置。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陈默及时出现："苏总监，裴总在找您。
"苏曼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陈默低声对我说："别在意，她对每个新助理都这样。
"晚上九点，整层楼只剩下我一个人。
亚太区市场报告摊在桌上，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决定去茶水间冲杯咖啡提神。
经过裴衍办公室时，意外发现门缝里还透着光。
鬼使神差地，我轻轻推开门缝往里看。
裴衍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手里拿着那个银色相框。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与世隔绝。
我突然想起"生存手册"上那句话："那是他唯一像正常人的时刻..."悄悄关上门，我回到工位，心里某个地方莫名软了一下。
也许，在那副冷冰冰的面具下，藏着另一个裴衍？
凌晨一点，我终于完成报告。
关上电脑时，发现办公桌抽屉里露出一角褐色——是那本"生存手册"。
我犹豫了一下，翻到最后一页，在后面添上一行小字："第西任助理留言：面瘫脸偶尔也会有人性化的时刻，虽然很少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