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照脑中的西维管网图穿梭，那些未激活的神经接驳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当第七次拐弯时，锈蚀的管道突然变成暗合金材质，某种量子加密的霓虹广告在墙面浮现："老鬼机甲工坊——专修二十世纪古董配件"。
巷口传来执行机器人的履带声，李丹闪身撞进店铺的瞬间，重力场突然反转。
他重重摔在挂满神经传感器的天花板，或者说曾经的地板上。
数百个青铜齿轮在反重力场中悬浮，组成类似浑天仪的装置，中央坐着正在焊接机甲脊椎的老者。
"小子，你身上有李振东的量子烙印。
"老者布满电路纹的眼球转动，焊枪喷出的不是电弧而是液态暗物质，"十年前他预定过一套精神锁破解器，尾款还没结。
"李丹的后颈突然刺痛，基因链深处的抑制锁与店铺内的某处产生共鸣。
他这才看清老者左臂是改装过的等离子义肢，皮肤下流动的却是暗红色生物电池液——正是黑市传说中能用星兽骨髓当润滑剂的"老鬼"。
"医疗中心的辐射尘，三小时前刚升级的追踪芯片。
"老鬼扔来布满绿色铜锈的神经传感器，"把它修好，就当抵你父亲的利息。
"墙角的古董收音机突然播放起《卡门》，沙哑的旋律中混着执行机器人扫描的滴答声。
传感器内部是二十世纪的九连环结构，李丹的指尖刚触到锈蚀的接点，前世参加机甲维修大赛的记忆汹涌而至。
他扯下校徽拧成微型电枢，用纳米纤维在铜锈表面刻出麦克斯韦方程组。
当第三组方程闭合时，传感器突然投射出立体星图，某颗编号XT-309的殖民星在猎户座悬臂闪烁。
"果然是他的种。
"老鬼的义肢突然钳住李丹手腕，将他的瞳孔对准工作台暗格。
基因抑制锁的共振达到峰值时，暗格弹出一枚布满裂痕的六边形芯片，表面星云状纹路正在缓慢自愈。
"星痕机甲的核心，你父亲参加深空黎明计划的遗物。
"老鬼用液态暗物质浇在芯片上，裂纹中顿时涌出银河般的微光，"最后看见李振东时，他正在给这东西刻墓志铭..."店铺突然剧烈震动，执行机器人的粒子钻头穿透了量子屏障。
李丹抱着芯片滚进工作台下，发现老鬼的焊接台上刻着熟悉的衔尾蛇图腾——与父亲手术记录里的一模一样。
前世今生两种记忆在此刻交错，他鬼使神差地将传感器接在芯片缺口处。
"警告！
检测到暗物质生物反应！
"执行机器人的电子眼突然爆裂，它们的合金骨骼正在被某种空间褶皱吞噬。
老鬼大笑着启动浑天仪装置，悬浮的齿轮组成克莱因瓶结构："小子，看好了！
"李丹的视网膜浮现出西维坐标模型，他本能地转动星痕芯片。
裂纹中的星光突然实体化，在店铺中央交织成星舰残骸的全息投影。
燃烧的舰桥上，浑身是血的李振东正在往芯片刻录数据，他背后舷窗外，某种由恒星构成的巨眼正在逼近。
"当星辰坠落时，真理方现。
"李振东的投影突然转头凝视虚空，这句话竟是通过引力波首接传入李丹的脑神经，"记住，星痕不是机甲，是我们欠宇宙的..."全息影像被暴力撕裂，三台装备相位刃的黑色机甲撞破屋顶。
李丹认出这是黑市猎人常用的"蝰蛇"改装型，但它们的驾驶舱防护罩却印着星穹高中的校徽。
老鬼的浑天仪开始超频运转，齿轮摩擦出的火花竟然在改写现实法则。
"从后门走！
"老鬼甩来装着暗物质电池的腰包，整个右臂突然解体成纳米虫群，"告诉李振东，他当年偷走的星核..."话音未落，虫群己吞没首台机甲，金属装甲在量子层面的悲鸣震碎了所有玻璃器皿。
李丹在崩塌的店铺里狂奔，星痕芯片的裂纹正将他的血转化成某种发光能量。
当他冲进标注"第七区垃圾处理站"的暗门时，身后通道突然传来司徒家族特有的曲率引擎声。
全息留言的最后一帧在他脑中闪回——父亲背后的恒星巨眼里，分明倒映着星穹高中十二组环形轨道的结构。
酸雨混合着纳米虫群的残骸在身后倾泻，李丹握紧仍在脉动的星痕芯片。
垃圾处理站深处，某个与芯片产生共鸣的巨型反应堆正在启动，其能量签名与父亲植入他脊柱的黑色晶体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