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蛇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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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声看去,约摸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算有个女子哆哆嗦嗦地开了口:“这是……奴家的耳铛……不!

不是奴家干的!

不是!

大人!

奴家冤枉啊!

不是奴家啊!”

还未等责备她些什么,那女子便扑通一跪,胡乱辩白起来,后面便听不得了。

“这位姑娘,你且冷静,我们并未疑你,这耳铛既是你的,它为何出现在陈公子的桌上?”

谢铎只能温声安慰,至少让这位“勇夫”能说个囫囵话来。

“奴家……奴家不知道……奴家什么都不知道!

那耳铛……耳铛……对!

我……我将它借给赵公子的小妾了啊!

大人!

我……我和她不熟的!”

“赵公子?!”

众人齐刷刷向兵部尚书家的混世魔王看去。

“啊?

我的?

我的小妾?

我没带小妾过来啊!

你这***别混说!”

这话说的那姑娘登时便吓得厥了过去。

即便是混世魔王赵坤,卷进这样的案子里,他那尚书老爹也保不了他。

“赵小公子,你可否能找找,你的贴身之物,可有丢失?”

眼见得赵坤要闹将起来,谢铎只得去拦上一拦,这会儿他也估摸着个大概了。

“我的私章!

我的私章不见了!”

果然。

“我……奴家……奴家想起来了!”

又有一位姑娘怯生生地开了口,“那姑娘……那姑娘说她是赵公子的小妾,赵公子最是宠她,她有赵公子的私章!

我们才信她啊!

她想给赵公子跳舞邀宠,她……她问奴家借了舞衣!

青天大老爷啊!

奴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一群鹌鹑似的女人约摸是想通了,想为自己挣个活路,一人开口,其余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就是!

奴家的簪子还借她了呢!”

“还有奴家的胭脂!”

……“那人现在何处!”

张大人急着问,他听不得这些女人在这扯东扯西,这可是关乎头上乌纱帽的要事。

“奴家……奴家不知啊,那姑娘夸奴家的钗子好看,她想戴着让公子瞧瞧……”“就是啊,她说奴家的胭脂娇艳呢!”

且说另一边,长安西街一家寻常糕点铺子,后院的枣树够到了西厢的屋顶,郁郁葱葱,明明无风,那树上的铃铛却响个没完,首听的人觉得聒噪。

一只素手缓缓伸进了树洞,不多时拿出来一枚蜡丸。

说也是怪事,蜡丸拿出来之后,那铃铛竟是立时静默了。

她倚在树上,两指轻轻用力,便将蜡丸捏了个稀碎,露出了包裹着的纸条,只是将那纸条掀开,却是个空白,她转手便将纸条摁在了树上,不多时,白纸竟慢慢现了字迹。

“淮安谢家,谢铎。”

那女子轻轻呢喃。

“罢了,老鸨,你过来!”

果真是女人堆里口舌多,张大人真真是受不住了。

“你只认认,这些女人,都是你长乐坊的吗?”

猝不及防被唤过去,老鸨只得颤颤巍巍应了,软着两条腿一个个到眼巴前认了,可确乎是没个生面孔。

竟是让人逃了。

“大胆!”

镇国公己然按捺不住怒气,天子脚下儿子被杀,凶手还逃之夭夭,只怕是圣人来了都得火冒三丈。

“长乐坊的妓子,都充了军吧。”

轻飘飘一句话,将一整座坊的姑娘活路断了个干净。

霎时间长乐坊内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其间还晕过去几位。

张大人又背过身去,不知擦的是泪还是汗了。

“大人!

奴家想起来!

今日跳舞前有一个姑娘告知奴家换舞了,虽是面生,可她只说是妈妈的意思,奴家便依了她!”

那跳舞的花魁怕极了充军,急急切切地叫嚷着,约摸是想着能换条生路,可现在凶手己然逃了,说再多似乎己无用处,拉她的官差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松。

“且等一下!”

没料到谢铎竟是开了口,“那姑娘让你们换成了什么舞?”

“柘枝舞!”

那花魁大喜,急急说道,“我们本是要跳绿腰舞的!”

“柘枝舞,柘枝舞”谢铎口中喃喃,“有何不同?”

“柘枝舞易,绿腰舞难!

那姑娘定是没学过绿腰舞,才让我们换了的!

柘枝舞本是关外传来,虽不比绿腰舞难,可学过的女子不多,若是习得,那脚踝处的骨头必定有磨损!

大人一摸便知!”

“很好,够机灵。”

谢铎夸赞道,转头便朝着镇国公作了一揖,“在下想为这些姑娘们求个恩典,既然线索未断,那可否放她们条活路?”

“既如此,长乐坊是断不能开,先给我关着,等害我儿的凶手抓住了,她们自寻生路就是。”

再怎样也比充军的好,众姑娘算是死里逃生,纷纷叩谢各位大人恩典,便被官差捕快拖将出去了。

“张大人,这捉凶手的活计,老夫就交给你们大理寺了,你们可得给老夫个交代。”

镇国公那边己然敛了他那金贵儿子的尸身将离开了。

“哎!

下官必定尽力!”

张大人惶惶应了,这虽是有些线索,聊胜于无,可莫说别地,单单是京城,这般年纪的女子都如过江之鲫,会柘枝舞这上哪寻去?

真真是愁煞个人。

“大人,我们也该着回了。”

大理寺的人干了个通宵,早己经疲乏不堪,是一刻也不愿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于是张大人一声收工,便各自散去,且得祭一祭五脏庙了。

只留谢铎,在堂前兀自立着,自言自语,“是软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