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离了人吃人的城
“二叔，你早就知道了？”
天己经开始泛白了，他们可以看到对方的脸。
“走吧……”二叔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想早点到丰乐城！
现在说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是婶婶们的衣服……这是铃铛的裤子！
他的这个补丁，是我亲手缝的……没有人会缝得像我这么丑……”无寒抱着这些衣服，向二叔哭诉。
“如果不是我看到这些衣服，如果不是……我看到……”无寒再也忍不住了，话没说完，就跑到一边狂吐不止……你让他怎么说得出口，他看到衣服堆旁边那一堆堆人头……“小宝……”爷爷大致明白了，在街上被杀的，没有跑出去被抓的……可能都成了蛮子的口粮……“连县太爷都没跑得出去。
昨天我看着他们……无寒，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先逃命吧。”
二叔难道不难受吗？
他亲眼看着县太爷的夫人被蛮子侮辱了，也一同杀了吃肉，难道他的几个女人会比县太爷老婆的命还好吗……“小宝，走。”
爷爷扶着他，让他别想了，先去丰乐城。
现在长乐城才被攻下，很多难民都在往丰乐城逃，如果去晚了，丰乐城不接收了，他们就没地方去了。
“爷爷，我恨！
他们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们怎么吃得下去！！！”
仇恨的种子，在无寒的心里生根发芽。
他恨县太爷！！
蛮子打过来，他开门投降，结果呢？！
害得大家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恨皇帝！！！
为什么蛮子打到长乐城了，都几天了，怎么皇帝都没有派军队过来镇压！！
“小宝，做人要想活得长久，爱恨莫放在脸上，要放在心里。
爷爷没有读过书，但爷爷知道，喜怒不形于色。
我们乞讨这么多年，那些老爷们赏我们吃的，我们就笑，就磕头；他们骂我们，踢我们，我们还是要笑，要磕头。
只有这样，你才能留下来，不会被赶走……”“可是这样，我好难过。”
他拿着从蒸笼旁边偷回来的衣服，抱得紧紧的……“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傻孩子，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改变。
你恨他们，就算你恨死了，你也杀不了他们；可是如果你把恨放在心里，你隐忍不发，那总有一天，你也许就有机会杀了他们。”
爷爷不会讲大道理，他只能尽力用这种方式让他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意思。
三个人分了几件衣服，裹在身上，就像是他们的亲人朋友又活了一样，在拥抱着他们。
他们没有再说话，而是相互搀扶着往前走着。
丰乐城的大门口，果然有军爷在盘查进城的人。
没有路引的，一律不让进。
三个人排在队伍的末尾，他们忐忑地看着前面的军爷一个个地盘查进城的人。
“去去去！！！
长乐城的不许进城！
晦气，你们那里闹瘟疫，可别把瘟疫带给我们皇上！！”
军爷不客气地把两个来躲灾的长乐难民踢了出去，无寒他们三个人看得面面相觑……“先试试，实在不行，晚上再来，看看有没有狗洞……”二叔做了一辈子乞丐，钻狗洞的事，他最在行。
都到这儿了，无论如何，必须要混进城！
三个人正紧张着，无寒被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
那是个小女娃，看着也就六七岁，她跑得风风火火的，撞到他了也没停下来。
无寒看着她一个人快速跑到了最前面，也不排队。
后面马车上也下来了一个老管家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跟了上去……他们在军爷那边说了两句话，又出示了一个什么牌子样的东西，军爷就给他们放行了。
老管家招手让马车赶紧到前面去，天快黑了，赶紧进城。
无寒看着那个年纪不大又没有礼貌的小女娃，心想着做大户人家的小姐真好！
还能不用排队，这么轻易就可以进城……他的脚在地上无聊地踢着，却感觉好像踢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块玉佩！
他赶紧不动声色地捡起来玉佩仔细瞧了瞧。
这玉一看就是好东西，摸在手里温润润的。
估摸着，是刚才那位小女娃掉下来的。
他想着，万一哪一日再遇见她，便还给她。
他小心地把玉佩揣到了胸口的兜里。
“军爷，我带着孙子来投奔亲戚的。
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
爷爷谄媚地和军爷求着情。
那军爷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瞧着他们仨，不是难民是什么？
一身破烂衣服，穷酸样！
“长乐来的吧？
滚滚滚！！！”
“不是不是，军爷，我们不是长乐来的，我们是苏河来的……”爷爷极尽谄媚，又是作揖，又是哈腰。
他也拉着二叔和无寒一起求他。
“滚！”
军爷不耐烦地让他们滚。
不料那无寒，突然“啪”一下跪了下来:“军官爹爹，军官爷爷，求您让我们进去！
我给您磕头了！”
那军爷一看他这样，哈哈大笑:“嘿，这狗东西，还真有意思。
再叫声爷爷来听听！”
“军官爷爷！
军官爷爷！！
小的给您磕头了！！！
爷爷，您让我们进去吧，明儿您要是还当值，我给您送肉包子过来孝敬您！”
无寒在那儿拼命拍马屁，爷爷和二叔也跟着恭维他。
“真是笑话了，你们仨加起来身上都凑不出一文钱。
还要给我买肉包子呢！
当我是傻子，糊弄我呢？？”
那军官一脚踢在无寒身上，叫他们赶紧滚。
爷爷和二叔正要搀着他离开，却见无寒又不死心地回来了。
还是跪在地上，双手递上了刚才捡到的那块玉:“爷爷，这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这可是好玉！
您瞧瞧，要不，我把玉押在您这儿，明日我拿了包子来换。
只求大爷您开恩，让我们进城。”
那军爷接过玉佩，只需手一触碰到，便知道是块好玉……他这才换了一张笑脸，对他说:“狗东西，你还挺懂事。
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爷爷赐姓，以后，小的就姓狗！！
小的叫狗无寒！！”
“好的，狗东西，大爷我告诉你哈，进了城，往东走，有个破庙。
你要是找不到亲戚啊，可以先住一夜。
找到了亲戚，记得来给老子送包子哈！”
那军爷本不想多这个事，看着小孩子着实有意思，也就帮了他一下。
还好心给他指了路。
爷孙三个跪地谢恩，拜了好久。
才惶惶地往城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