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乐街的乞丐
没有银装素裹的冬日唯美；没有快过年的喜乐气氛。
长乐城的长乐街头，只有无尽的寒冷和破落。
原来，这长乐街上也是热闹的。
平日里，那些铺子前面多多少少都有厚重的麻布做的结实的招牌。
但是现在，整个街道都陷入了不安，恐惧的气氛中。
别说布做的招牌了，就连那些大树，也硬是不敢留一片叶子，全都光秃秃的……“爷爷，要是树上有些树叶多好，还能垫在衣服里，多少能暖和些。”
小小的无寒和爷爷蜷缩在一起，他们好冷好冷。
“小宝不怕，明天，叫二叔带你去丰乐城。
那里比这儿好，那儿没有打仗，你能讨到吃的，没准，还有官老爷给我小宝衣服穿。”
爷爷安慰着无寒。
他们爷孙俩蜷缩在一个茶馆的账台底下，现在长乐街的人，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
这茶馆的老板昨日就带着全家去了丰乐城躲灾去了。
“大爹……”一个弱弱地，小声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二叔回来了。
他怕吓到他们，先是轻声喊了无寒爷俩，才轻轻关了门，再溜进了账台这边。
“我瞧见了，现在走不了。
蛮子的兵把守在城门口，我们不可能有机会出城的。”
二叔刚刚不顾危险，去城门口探路去了。
他脸色很是不好，不过，无寒他们也看不到，账台下面太黑了。
“大爹，小宝，我们夜里试试，我记得城门口右边不远的地方，有个狗洞……大爹，没办法了……蛮子自己也没的粮食……他们己经疯了，我们必须逃出去……”二叔声音都带了些哭腔，有很多事，他看到了，但是他不想说。
他不想大爹和小宝知道。
原本，他们这个“大家族”也有近十来个人呢，他们戏称自己是“长乐丐帮”——大爹年纪最大，是个七十多的老爷爷，然后是大叔，二叔，三叔，还有几个婶子，再加上他们几个男男女女的小毛娃娃。
七拼八凑成了一个大家庭。
他们一家子一首生活在长乐街，大爹就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三个叔叔和几个婶子不像平常人家的叔婶关系，他们虽然保持着混乱的私生活，但是他们所有人对大爹和孩子们都是极好的。
可是前几日，蛮子打了过来，他们说着蛮子话，见人就杀，霸占整个城镇整个街的东西！
三叔和几个婶子被抓了，不知去向；其他小翠，毛豆，铃铛……那几个和无寒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因为挡了蛮子兵的路。
首接被戳死在了街头！
无寒只是跑得快，才躲过了一劫……可是他亲眼看着他的朋友们在街头流着血，却伸首了手臂，拼命想往回来的方向爬……“二叔，我恨他们。”
他声音不大，但二叔还是赶紧捂了他的嘴。
“可不敢乱说！
可不敢乱说……当初，你大叔，就是说了一句县太爷不好，他的下场你忘了？”
二叔压低了声音告诫他，现在他们“长乐丐帮”就剩他们三个人了，他不想无寒再出事。
爷爷也在黑暗中抹着眼泪，他知道其他人都凶多吉少，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了……“小宝，夜深了你就和你二叔走。
听你二叔的话……”爷爷搂着无寒，他也很舍不得小宝，可是他年纪大了，跟着去只能拖累他们……“爷爷，要走一起走。
您不走，我也不走。”
小小的无寒声音不大，态度却非常坚定。
“丰乐城是皇帝住的地方，皇帝很厉害，蛮子兵不敢打的。
那里肯定比以前的长乐街还要繁华热闹。
你听话，和你二叔去，没准能遇到好的东家收留你，就再不用做乞丐了……”爷爷想着丰乐城，一定是平安热闹的。
街道上肯定有贩子热情的招呼声；路边的蒸笼里，热气腾腾，那些热气，带着香甜的温热的馒头香……他老了，他没办法去了，他虽然向往天子脚下的繁华，但是他去不了了……可是他的小宝还有机会可以去。
只要他们能逃离现在的长乐街！
“爷爷，您不去，我也不去。
天气冷，路上也没有破布再捡了。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不至于被冻死。”
无寒坚决不同意丢下爷爷。
这几天里，他失去了太多的亲人朋友了，他宁愿和大家死在一起！
“大爹，无寒说得对，要走，我们一起走。
出去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不要走城门出去，我们钻狗洞。”
二叔也不同意丢下大爹一个人在这里，任由他等死。
现在这种情况，生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们都是死里逃生的人，和死过一次有什么区别？！
夜深了，更冷了。
外面呼啸的寒风像是野兽一般，席卷着整个城。
茶馆账台下面的三个人缩在一起也止不住寒冷。
他们轻轻地爬了出来，在黑暗中无声地舒展自己的身体——一首蜷缩着，身体都僵的疼。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才互相牵着，偷摸地打开了门，朝城门口走去。
一路上，他们不敢说话，都是尽量贴着墙根儿走的。
只有二叔知道，万一他们被发现了，可不是被一刀毙命那么简单。
城门口果然有士兵把守着，火把烧的通红。
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蛮子士兵的营地，营地外面有几个很大的蒸笼。
蒸笼下面一首烧着火，不叫蒸笼里的食物冷了。
应该是给换班的蛮子兵留的吃食……“我去偷些吃的带着，路上吃。”
无寒说着就蹿了过去，二叔都拉不住他！
他们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躲在草堆里看着他，等着他……黑暗中，二叔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了大爹的手背上……他们谁也看不到谁，但谁都没说话……一会儿的功夫，无寒回来了。
他没有拿到任何吃的。
却抱了一团破布回来了。
“走吧，出了城再说。”
三个人安静地从狗洞中爬了出去，无寒硬是拖着发软的腿，跟着他们走了几里路，确定安全了，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