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手中的香水瓶，冰凉的玻璃壁渗着冷汗。
空气里飘浮着鸢尾花与雪松的香气，这本该是她最熟悉的战场，此刻却像浸了水的宣纸，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本次发布会的主打香水月光奏鸣曲的创作者——"主持人的声音突然扭曲成尖锐的电流声。
苏晚瞳孔骤缩，T台尽头的水晶香氛装置正在不正常地颤动，那些精心设计的流体灯光像被无形的手揉碎，在宾客们的惊呼声中炸开漫天晶屑。
"系统被入侵了！
"后台传来技术人员的尖叫。
苏晚下意识向前冲去，十厘米的细高跟却卡在了T台接缝处。
她眼睁睁看着失控的机械臂扫向观众席首排，那里坐着整个亚洲区的高管。
血腥味混着龙涎香窜进鼻腔，有人在尖叫"救护车"。
混乱中，一道黑影掠过她身侧。
黑色西装掠过水晶碎片，傅靳言单手撑住倾倒的香氛装置，腕表表盘在撞击中裂开蛛网纹。
他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屏上快速滑动，那些狂舞的机械臂突然凝滞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温度传感器过载。
"他转身时，领针在苏晚眼前晃出一道冷光，"你们在香精配方里加了甲基丁香酚？
"苏晚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商业机密级别的配方比例？
她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墨绿色暗纹，突然想起今早新闻里***新任继承人的照片。
"傅先生难道要转行当调香师？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残留的晚香玉精油在空气中划出微甜的弧度。
傅靳言忽然逼近，古龙水裹挟着危险的气息笼罩下来。
他食指擦过她腕间的脉搏，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痕："我更想知道，三年前巴黎调香大赛的冠军得主，为什么要用假身份躲在实验室？
"后台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苏晚余光瞥见自己的储物柜不知何时被人撬开，那个装着古方残页的檀木匣子正大敞着，里面却空无一物。
傅靳言的手掌压住苏晚后颈时，她闻到了雪茄与广藿香交织的气息。
别动。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际，"三点钟方向穿灰色条纹西装的男人，正在用微型扫描仪记录你的虹膜。
"苏晚的睫毛在警报器红光中轻颤。
储物柜区域的应急照明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试剂架上，交叠的身影在玻璃器皿间扭曲变形。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像极了拥抱，而傅靳言的拇指正按在她脊椎第三节凸起处——那是人体最接近嗅觉中枢的位置。
"***的安防系统居然需要继承人亲自当保镖？
"她故意偏头，发梢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金属碰撞声突兀地响起。
傅靳言突然拽着她撞进隔壁的低温储藏室，零下十八度的寒气瞬间吞噬了所有声响。
苏晚的后背抵在冷柜门上，看着他摘下裂屏的腕表贴在门锁感应区，蓝光扫过他指节时，她注意到虎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烫伤。
"他们在找这个。
"傅靳言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泛黄的桑皮纸，残缺的篆体在冷光中渗出朱砂般的暗红，"十五分钟前，我的车载系统被植入了追踪程序。
"苏晚的指尖刚触到纸张边缘，整座建筑的供电系统突然发出哀鸣。
黑暗中，冷库温度显示屏的血红数字开始疯狂跳动：-20℃、-25℃、-30℃……"温度失控了！
"她摸到墙上的应急通讯器，却发现所有线路都被剪断。
傅靳言的大衣裹着体温罩下来时，她嗅到龙舌兰浸泡琥珀的尾调——这是江氏初代掌门人独创的"危情时刻"香水配方。
"抓紧我。
"他的声音混着金属门被撞击的闷响，"有人在用液氮加速制冷。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傅靳言带着她滚进堆满香草荚的货架后方。
玻璃爆破声接踵而至，成千上万的马达加斯加香草豆倾泻而下，发酵了五年的醇厚甜香瞬间漫过鼻腔。
"闭气！
"傅靳言扯下领带浸入打翻的玫瑰纯露，"香草荚里混了合成麝香。
"苏晚的瞳孔猛地收缩。
当他的湿领带覆上她口鼻时，她终于看清那些在冷雾中泛着诡异蓝光的香草荚——有人用纳米涂层将致幻剂融进了香料褶皱。
黑暗中有金属物滚落脚边。
傅靳言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他踹开那个冒着白烟的球形装置，反手将苏晚推进货架底层的夹层。
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了整个香料架，三百种原料在空中碰撞出诡异的香气旋涡。
苏晚在眩晕中抓住傅靳言的衬衫前襟。
混着血腥味的沉香突然灌入鼻腔，她这才发现他的右肩插着片锋利的玻璃。
"看来我们找到内鬼了。
"傅靳言的声音带着血腥气的震颤，染血的指尖捏着一枚变形的金属片，"德国精工定制的恒温器零件，恰好和今晚主秀场的香氛装置型号相同。
"冷库大门突然被人暴力破开。
灯光大亮时，苏晚看见傅靳言将那张古方残页塞进她内衣暗袋。
他染血的手指划过她锁骨处的肌肤，留下灼热的战栗："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每次呼吸都在计量危险。
"警务人员的脚步声逼近的瞬间，傅靳言突然低头咬住她颈侧动脉。
疼痛炸开的刹那，苏晚听见他用气音说："想要活命，就配合我晕倒。
"当医疗担架穿过记者的闪光灯丛林时，苏晚在傅靳言染血的西装褶皱里，看到了半枚闪着冷光的翡翠袖扣——和她母亲葬礼那天，在灵堂角落捡到的那枚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