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讲台上的物品,与白毓萍摆摆手道别,说道:“我要去一趟实验室,您方便的话可以一起来。
两人在校园中走了一阵子,与无数赶去上课的学生擦肩而过,下午的阳光依然明媚,偶尔吹来一丝和风,隐隐带来教学楼里老师的讲课声。
恍惚间,石墨寒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一般。
姜灵步子不大,但轻快紧凑,从教学楼到实验室有将近一公里的路,两人用了十分钟左右到达了实验室五楼。
解开门禁,姜灵从柜子中拿出实验服换上。
白色的实验服比日常的衣服要长一些,下摆到女孩的膝盖弯。
系上扣子仍然略显宽大,只露出姜灵里面的棕色内衬和牛仔裤的小腿。
一系列消毒的准备工作之后,姜灵像是忘记了实验室中的男人,自顾自地走向玻璃缸。
只见她在众多水母缸中来来***地穿梭,将不同的试剂等加入各式各样的培养液中,最后挨个调节了温度与氧气泵。
“终于好了……差点忘记换水了……”姜灵打开电脑,一一记录下数据,点了好几次保存,这才退出文档界面。
石墨寒扫视了整个实验室,面积不算大,不到70平方米,石墨寒粗略地数了数,大概放了24个玻璃缸——最大的有20升,最小的可以拿在手心里,里面只有一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水螅体。
注意到石墨寒打量的目光,姜灵问道:“你要一只吗?
很好养的。
它现在很小,很快就会长大。”
石墨寒想到了自家阳台上干枯的仙人掌,心虚移开眼:“不要了。”
石墨寒想起课上和白毓萍的悄悄话:“姜灵最喜欢水母了,据说毕设就准备是这个。
她的实验室里一缸一缸的全是水母,放假的时候也留在学校照顾它们。”
这样一个内向寡言的女孩居然有养小动物的爱好,石墨寒心中对无趣理科人形象改变了几分。
“她还不到二十岁就当上助教了,再过几年就是讲师。
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在实验室待着,比较内向,一首都是一个人,也从来没说过要找对象。”
白毓萍有些失落地补充道,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哦对对,姜灵还是生物科学院中野榜投票排名前三名的院花嘞。”
两人在实验室的桌边坐下。
姜灵没找到茶杯,从灭菌锅里拿出两个烧杯,接了两杯实验室的纯净水摆在石墨寒面前:“请。”
“……”石墨寒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比如自己的父母说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比如宿舍的儿子们说自己的命硬得连乌龟都甘拜下风,比如几年前林浩衢和他旁边那个家伙一齐看向自己时意味深长的眼神……“等等,还是先说说你的委托吧!”
他把烧杯推在一边,“林浩衢是一个制药公司的总监,或者说小总——就是说没什么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的总经理。”
“你学这个专业应该听说过他们公司,就是那个德启集团。”
姜灵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有所耳闻。
“对外媒体说是疾病导致,而且是急病、暴毙。
没有尸检——或者说没有对外公布。”
石墨寒看到女孩握住烧杯的手缩了缩,叹气道:“抱歉,他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却要用这种心思去揣测……但这是为了查案……”“没事。”
她淡淡道,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喝了一口烧杯中的水。
石墨寒见她这样子,便继续试探道:“你对他了解多吗——我是说,林浩衢有没有被别人杀害的可能?”
姜灵抿唇,不知是在回忆还是欲言又止。
“我们只见过一次……两次……?
是几岁的事情了……”姜灵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便不再发出声响。
石墨寒不好追问下去,便止住话题,向姜灵索要了定金。
她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
石墨寒随便说了个数,姜灵给他转账过去时页面露出来,余额好像有……?
石墨寒的金钱观在和道德观在打架。
就这样离开姜灵的实验室,留下女孩一个人在五光十色的水母缸边***。
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水母起起伏伏,漫无目的地在缸中飘荡,随着水流来回打转,有的落到缸底后软软地弹起来。
感受到姜灵的到来,它们似乎更加活跃了一些。
实验室安静的只有水流声、保温机器嗡鸣声和氧气泵产生的气泡破裂声。
女孩摸摸冰冷的玻璃壁,趴在缸边看着它们漂浮,几只水母循着人体传来的温暖凑近姜灵,却被玻璃隔开。
许久,姜灵很长、很长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自己要溺死在水中。
“呼…………”女孩把烧杯轻轻放回桌上。
接触桌面的一刹那,原本完好无损的烧杯瞬间炸裂得粉碎!
“啊……我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