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古井边数第七十六道裂痕时,井底突然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
月光碎在浮着青苔的井水里,照见一截苍白手腕。
玄铁锁链贯穿他的琵琶骨,墨色衣袍被血浸得发亮。
他抬头时额间朱砂痣红得灼人,剑气凝成的霜花在睫毛上簌簌地落。
"小海棠,你花瓣要掉光了。
"他漫不经心地笑,锁链随着动作发出脆响。
井底积着经年的雪,却在他足边化成一圈春水。
我慌忙捂住发间凋零的花苞。
昨夜雷雨打落满树海棠,若不是他渡来那口灵气,此刻我该同那些残红一道零落成泥。
井沿青砖突然崩裂,我踉跄着扑进井中,正落在他冰冷的怀抱里。
"当心。
"他指尖凝出冰刃斩断我鬓边白发,剑气扫过时带落几片花瓣,"这封印专克精怪,你灵力太弱,莫要再靠近。
"可我还是每日都来。
给他讲墙外新抽的柳芽,讲瓦当里筑巢的雨燕,讲我的花瓣又掉了三片。
直到某个雨夜,我蜷在井底听他讲昆仑山的雪,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
血顺着玄铁纹路蜿蜒成符咒,他把我护在剑气凝成的结界里,自己却被惊雷劈得身形涣散。
我哭着把灵力往他心口渡,他却捏碎了我最后一片花瓣。
"天道不许剑灵动情。
"他咳着冰碴轻笑,朱砂痣在雷光中忽明忽灭,"下次花开时...莫要再遇见我。
"井水暴涨的瞬间,我看见封印剑冢的石台上裂开细纹。
原来他每日忍受剜心之痛,是为阻止我触碰镇着妖邪的阵眼。
第二年海棠绽放时,我亲手扯断了封印的红绳。
第七年惊蛰,我抖落新生花苞上的晨露时,井底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这次我开得格外早,枝条还未染上胭脂色,就迫不及待地把花枝探进幽深的井口。
"当心寒气。
"他依旧被锁在冰棱交错处,颈间血玉髓比三年前更黯淡。
我故意让花瓣落在他肩头,看他慌乱地用剑气托住残红的样子,咯咯笑出声。
剑魂不知道,我枕着月光入梦时,总能看见红衣女子跪在暴雨里的画面。
她攥着断裂的红绳,任由天雷劈碎神魂,也要把掌心最后一点灵光按在他心口。
当那些记忆顺着根系涌进来时,我悄悄把灵力灌进封印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