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滴水把青石板砸出小坑,空气里浮着陈年茶渣的涩味。
"老板娘,招工么?
"门帘上铜铃铛一响,林晚手里的鸡毛掸子差点戳翻茶罐。
转头瞧见个穿磨白牛仔外套的男人,半边身子洇着水痕,左耳垂有道月牙疤。
柜台后头拨算盘的沈红梅头都没抬:"我们这儿不招酒鬼。
"男人喉结动了动,湿漉漉的刘海黏在眉骨:"我叫陈岸,师范毕业的。
"他从裤兜掏出张折成方块的证书,边角都泡发了,"能教茶艺课。
"林晚看见养母的算盘珠突然卡住。
红木框裂了道缝,还是去年腊月被她哮喘发作时摔的。
"会分得清正山小种和烟小种?
"沈红梅总算抬起眼皮,"上个月来个后生,把金骏眉泡成了红糖水。
"陈岸的右手在裤缝蹭了蹭:"得看汤色,金骏眉是蜜..."他突然偏头用右耳对着人,"您再说一遍?
"外头炸了声响雷。
林晚数着心跳把帕子叠成方块,听见养母从鼻子里哼气:"耳朵不好还当先生?
"男人后颈腾起红晕:"左耳...小时候摔过。
"他低头看自己掉漆的皮鞋尖,"但听得见茶筅打沫的声音。
"沈红梅的枣木簪子突然松了,银丝掺白发的脑袋晃了晃。
林晚知道这是要发火的前兆,忙把温着的普洱端过去:"妈,灶上还煨着百合...""你倒是会当菩萨。
"茶盏被推得哐当响,深褐茶汤在账本上洇出个岛的形状,"带他去后厨搬茉莉香片,摔一篓子扣半月工钱。
"陈岸抬头那瞬,林晚看见他眼里有团湿漉漉的雾。
就像去年在江边捡到的流浪狗,被人踹了肚子还摇尾巴。
雨丝像绣娘扯散的丝线。
男人跟着她穿过天井时,忽然指着廊下晾的茶饼:"第三排第二个长霉了。
"林晚攥着围裙边仰头。
灰扑扑的茶饼堆里,那个系黄丝带的确实泛着星点白绒。
"得用软毛刷蘸盐水..."陈岸说到一半住了嘴。
他看见姑娘后颈发根处有道淡红胎记,像半片桃花瓣。
后厨潮气裹着茉莉香扑上来。
林晚扶着门框喘了口气,速效救心丸在兜里窸窣作响。
男人搬起竹篓时露出手腕内侧的疤,像条蜈蚣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