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封无主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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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潮气洇透了藏书阁的经卷,我握着火折子的手停在半空,那封浅碧色信笺正卡在《命理图谶》与《百妖谱》的夹缝里,边缘被蠹虫啃噬成细密的齿痕——这正是三十年前被人弃在山门的情书,如今却在东雪莲的笔洗下重现。

"师兄又在偷看姑娘们的情诗?

"带着桃香的手臂突然环过脖颈,东雪莲的下巴抵在我肩头,发间银铃随着呼吸轻颤,她探手去抽信笺时,腕间平安绳擦过我结痂的指尖,昨夜被桃木簪划破的伤口突然渗出血珠血珠坠在信笺的瞬间,原本工整的楷书突然扭曲成熟悉的字迹——那是她临摹我笔迹时特有的顿挫,最后一笔总爱往上挑出个小勾,潮湿的墨迹在血光中重组,显露出被幻术遮掩的真实内容:[见字如晤今日路过丹房,见师兄试新药烫伤手腕忽然想若是能替你疼要我吞多少块烙铁都情愿]"这是......"我猛然转身,撞翻她捧着的冰镇酸梅汤,琉璃碗在青砖上碎成星子,褐色的汤药漫过信笺,浮出更多被幻术修改的字句,每道水痕都是她重写时的泪渍,在潮气里晕染成桃花的形状。

东雪莲突然夺过信笺揉成团,塞进正在啃松子的小雪狐嘴里,灵宠的尖牙咬破纸团时,无数封信的虚影在空中炸开——全是不同字迹的"见字如晤",最早的竟可追溯至我们初遇那年。

"不过是练字废纸。

"她掐诀焚烧残页,火舌却吞不掉信纸上浮动的金纹。

这是往生墨的特质,唯有动情至深者的眼泪能化开封印,我伸手探入火焰,灼痛中抓住半片未燃尽的信纸:[今日偷看师兄为试药呕血若能用我的命换你安康要入多少次轮回都......]残缺的字句被她的狐尾扫进香炉,灰烬里腾起细小的金芒,我认出这是锁心符燃烧后的灵尘,当年她在病榻上咳血时,枕下灰烬里也飘着同样的光点。

"原来那些轮回符..."我攥着滚烫的灰烬,任其在掌心烙出桃花印"是用这些信纸画的。

"东雪莲突然捏住我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她眼底金纹流转,这是情绪剧烈波动时的征兆:"杂鱼师兄何时这般自作多情?

"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我颈侧"不过是练蛊虫的草稿..."话音未落,窗外惊雷劈中老桃树,燃烧的枝干砸穿瓦顶,暴雨裹着火苗浇在我们身上,她本能地张开结界,发间桃木簪却在此刻裂开细纹,我趁机捻诀定住她身形,从她袖中抖落出更多信纸残片。

每张残片都写着未寄出的思念,最新那张还沾着糖霜:[晨起偷看师兄在桃林刻碑发梢沾着露水的模样让我突然害怕起死亡若真有来世...]字迹在此处晕开大团墨渍,边缘泛着可疑的淡红,我颤抖着将残片贴近鼻尖,铁锈味混着桃香刺入肺腑——这是她咳血时溅落的痕迹。

定身咒在此刻失效,东雪莲暴怒地掀翻整排书架,古籍纷飞如蝶,她在凌空的书页间穿梭,试图夺回那些飘散的信纸,当我们撞破木窗跌进雨幕时,她突然咬破舌尖,用血在虚空画出消忆符。

"忘掉!

统统忘掉!

"她染血的指尖贴上我眉心,身后浮现九道狐尾虚影"这些不过是..."惊雷吞没了后半句话,我借着电光看清她颈间的勒痕——这是强行施展高阶幻术的反噬,当年她第一次替我挡天劫时,也是这样在颈间留下青紫指印。

暴雨中的信纸突然发出悲鸣,化作无数只青鸟冲向云霄,她疯狂地追逐着鸟群,狐火在雨中烧出焦黑的轨迹,当最后一只青鸟被她捏碎在掌心时,往生墨的香气突然浓郁到令人窒息。

"别看!

"她转身时瞳孔己经变成纯粹的金色,这是魂魄开始溃散的征兆"求你别看......"被捏碎的信纸残片在雨中重组,浮现出她最深的秘密,原来当年所谓被爽约的情书,是她为自己写的悼亡信,每轮回一次,她就重写一封,把不敢言说的爱意埋进不同年代的古籍。

最旧的那封藏在《神农本草经》夹页,纸角还粘着七岁时的糖霜:[今天师兄说我的耳朵像小猫要是能永远当他的小猫咪就算明天被师父发现真身好像也不可怕]最新那封夹在《轮回咒本解》扉页,墨迹未干:[第九十九次改命失败判官说要用最后的情魄换师兄安康可是师兄啊没有情魄该怎么爱你]暴雨突然变成血雨,那些信纸在雨中燃烧成灰,灰烬却凝成命盘的模样,东雪莲跪坐在命盘中央,正用桃木簪划开腕脉,她的血与往生墨交融,在空中写出最残忍的真相——每逆转一次轮回,她就要永久失去一种感知。

第一世她失了味觉,第二世丢了痛觉,第三世开始遗忘过往......到第九十九世,她连爱人的能力都将湮灭,而此刻她正在书写第一百封情书,用的墨汁混着最后的情魄。

"不要......"我冲进命盘抓住她持簪的手,却发现她的身体己经透明到能看见身后的桃林"停下!

我命令你停下!

"她突然绽开小恶魔般的笑容,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凄艳神情:"师兄终于肯命令我了?

"染血的指尖抚上我扭曲的面容"那最后再答应我件事吧。

"她突然吻住我颤抖的唇,往生墨的香气混着血腥在齿间蔓延,这个本该没有温度的吻里,却藏着九十九世的眷恋与绝望。

当命盘开始吞噬她的双足时,她把桃木簪刺进我心口:"等我变成风,就把这些信..."最后的耳语被雷声碾碎,她化作万千光尘消散在雨中,我徒劳地抓着那些光点,首到掌心只剩下褪色的糖纸——这是她七岁那年送我的第一颗糖,原来糖纸内层用隐形墨写着:[要当师兄永远的糖罐子]雨幕深处传来银铃轻响,我循声追到当年埋信的渡口,腐朽的木桩上系满褪色的祈愿绳,每根红绳都拴着封信,最早那封的蜡封还是小狐狸爪印,最新那封的漆印是朵将谢的桃花。

当我拆开所有信封按时间排列后,发现每封信的落款日期都在提前,最新那封信的日期,竟然写着我尚未经历的下月初三——那是她预见的,自己彻底消散的日子。

"不是说最讨厌被剧透?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雪莲的虚影正在用狐尾钓河灯,她脚边堆着未写完的信纸,每张都只到"见字如晤"便没了下文,当我伸手触碰时,那些信纸突然化作灰蝶,停在她逐渐透明的发间。

"其实往生墨..."她垂眸搅动河水,涟漪中映出无数个正在写信的自己"是用每次轮回剜下的心头血调的。

"灰蝶突然扑向河面,每只都衔起段记忆:八岁的她熬夜练字被师父责罚,十五岁的她偷学易容术扮作送信弟子,二十岁的她在暴雨里焚烧写错的情书......"为什么非要写信?

"我扯断腕间平安绳,银铃坠入河水溅起往生墨的涟漪"为什么不说?

"她突然从背后拥住我,虚影穿过身体的寒意让人战栗:"因为每次想说爱你..."她指着喉间浮现的金色咒印"轮回契就会吞噬相关记忆啊。

"渡口的薄雾突然染上桃色,那些灰蝶聚成她的模样 ,这次她穿着嫁衣,盖头下却不断滴落往生墨,当我颤抖着掀起盖头时,下面空空如也,唯有张信纸飘落:[第一百次轮回快乐这次我终于学会把爱意藏进每一世的第一封情书里]晨雾散尽时,渡口石碑上浮现血色的桃花篆,我以指为笔临摹那些纹路,却发现是倒转的锁心符,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怀中桃木簪突然开裂,藏在簪心的第一百封情书缓缓展开:[见字如晤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己成天地间一缕无名之风但请相信每次拂过你鬓角的白发都是我未能说出口的千万次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