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次函数求不出心跳加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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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子踹开天台铁门时,阿菲正在给流浪猫包扎伤口。

绷带缠到第三圈,阴影笼罩住纸箱里瑟瑟发抖的三花猫,她抬头就看见某人裤腰上晃着条鳄鱼皮带——上周教导主任在广播里痛心疾首说被偷的那条。

"五十九分乘以二,"李木子把两张卷子甩在积水未干的水泥地上,"刚好够买你一个月。

"阿菲用镊子夹起沾血的棉球砸在他***版球鞋上:"乘以圆周率也不够买我五分钟。

"暴雨初晴的日光刺破云层,李木子忽然蹲下来抓住她手腕。

昨夜被酒瓶划破的伤口从袖口露出一截,阿菲触电般缩手,却被他用皮带扣住手腕:"优等生也会打架?

""被疯狗咬了总得打疫苗。

"阿菲抬脚踹向他膝盖,却被他顺势压在水箱上。

潮湿的铁锈味混着碘伏气息在呼吸间纠缠,李木子鼻梁擦过她镜框时突然嗤笑:"这么厚的镜片,看得清我眼底的杀气吗?

"话音刚落,天台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阿菲不知何时解开了皮带扣,此刻正用美工刀抵着他腰间狰狞的淤青:"现在看清了。

"李木子瞳孔猛地收缩。

那个总在深夜挥向母亲的皮带扣,此刻正在少女指尖晃成刺眼的光斑。

他突然抓起阿菲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下剧烈跳动震得她手抖:"那你看清这个了吗?

"阿菲的镜片蒙上白雾。

昨夜在烧烤店被醉汉掀翻的托盘还散落在记忆里,油渍斑斑的工作服口袋中还塞着半块止血纱布。

她屈膝顶开他的瞬间,三花猫突然蹿起来挠花了李木子的手背。

"明天开始补习。

"李木子舔着手背血痕笑,"否则我就告诉全校,新晋年级第一在金樽端盘子。

"阿菲把纱布缠成死结时,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那只三花猫正蹲在消防栓上舔爪子,夕阳把李木子耳后的疤染成淡粉色,像条苏醒的蛇。

次日清晨,阿菲的课桌变成了修罗场。

李木子大咧咧跨坐在她前桌,把二十本崭新练习册堆成碉堡。

最新那本封面上,用红笔描着骷髅头,眼窝处贴着阿菲学生证上撕下来的照片。

"先从接吻开始教?

"他晃着59分的卷子,在阿菲掏出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弹烟灰。

阿菲摘下眼镜擦拭,忽然抡起牛津词典拍在他后脑勺。

粉笔灰在晨光中炸成蘑菇云,李木子踉跄着栽进她怀里时,后门传来教导主任破了音的怒吼:"李木子!

把你塞在女厕通风管的烟花交出来!

"整个早自习鸡飞狗跳。

阿菲把修正液涂在李木子课桌的涂鸦上时,发现那些凌乱的线条下藏着密密麻麻的算式。

开根号的结果全都指向59,像是某种绝望的圆周率。

午休时李木子把她堵在物理实验室。

烧杯里沸腾的硫酸铜溶液蓝得妖异,他扯开校服露出腰间纱布:"优等生不该见死不救。

"阿菲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正是自己昨晚随手打的。

她转身在黑板上画受力分析图,粉笔断在"万有引力"的"引"字上。

李木子突然从后面握住她拿粉笔的手,在抛物线顶端画了颗爱心:"这样能求导吗?

""能求出你的死期。

"阿菲反手将粉笔灰抹在他喉结,却被他掐着腰拎上实验台。

天平砝码哗啦啦滚落满地,他的拇指按在她锁骨处的烫伤疤上:"这道题,我练习过很多次。

"窗外惊起一群白鸽。

阿菲摸到他后颈手术缝合的凸起,那是上周他在工地搬水泥时被钢筋划伤的。

两人撕扯间碰翻了酒精灯,蓝火苗蹿上衣角时,李木子突然用校服裹住她小腿。

烧焦的布料糊味里,阿菲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上课铃。

李木子擦燃火柴点烟,火光映亮他睫毛上的灰:"喂,你身上有消毒水味。

"阿菲一脚踩灭他的烟。

她当然知道,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早己腌入味,就像她知道李木子每周末会消失在三号住院楼。

此刻他正把止痛药当糖豆嚼,空药瓶在裤兜里叮当作响。

放学后的补习变成闹剧。

李木子用阿菲的圆规在课桌上刻满正字,每错一题就加一笔。

当第八个"正"字刻到一半时,他突然撕了练习册折纸飞机,机翼上抄满阿菲的名字。

"这样能飞进你梦里吗?

"他对着夕阳哈气,纸飞机却扎进走廊鱼缸。

阿菲捞起湿透的纸团,发现背面印着催缴住院费的收据,金额后面的零多得像在嘲笑她。

夜幕降临时,李木子跟着她进了金樽烧烤店。

他坐在油腻的塑料凳上,把毛豆壳摆成59的形状。

后厨传来摔盘子的巨响,阿菲围裙还没系好就被他拽进储物间。

"时薪十二块五,"李木子晃着手机录像,"给我补课,时薪翻倍。

"阿菲抄起冻硬的鸡翅砸他:"翻倍你也付不起。

""用这个抵债呢?

"他忽然掏出一个揉皱的信封,特困生申请表上"父亲服刑中"五个字刺痛了阿菲的眼睛。

两人在逼仄的冰柜前扭打,首到李木子撞翻整箱啤酒瓶。

玻璃碎裂声中,阿菲看见他腕间有道与自己相似的疤。

泛黄的创可贴下,两个月亮形状的伤口正在潮湿的空气中轻轻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