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栋楼之间隔着个小花园，像一道分割线将它们划为一静一动的时空。
他下了楼装作悠闲的散步。
慢慢晃悠到楼前，才想起自己不知道高三语文组在哪里。
从办公楼侧边的小门进去，右边是高一火箭班老师的办公室。
再往里是高一火箭班。
从里面能听见轻微的吵闹声。
他绕到正面在窗户边贴着墙壁，缓缓勾头看向屋内。
夏凌飞悄悄跟着跑过来时，看到景象是程煦整个人正面趴在墙壁上，侧歪着头面对窗户。
刚想笑出声立马抬起自己的两手把嘴捂严实了。
为了不像上次那样吓到他，夏凌飞闪身躲在了墙后面，决定偷偷跟着他，等他遇到危险时再挺身而出这样程煦就不会怪他了。
然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又不敢往楼里跑，避无可避，只能摊开手等着程煦来捉。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程煦走过来时正露出思考的表情，连抬眼看他一下都没有。
两人即将错身时，夏凌飞握住了他的手腕。
“想事情呢，别捣乱。”
程煦边挣开他边说。
夏凌飞意识到能说话时，放心的开了口。
“哎，你是不是不知道语文老师在哪里。”
他轻轻挑了下眉。
程煦没回话，只收敛了表情看着他。
怕被人撞到，他不敢轻易进楼查找，只能先观察一下。
程煦没有回话，收敛了神色看向他。
“应该在二楼。”
夏凌飞没有在意他的沉默，伸出食指点了下耳朵提醒他说：“声音大小。”
刚才程煦从窗户看两个班教室里面，所有学生都摆着一个固定的姿势，面部没有五官。
如果办公室是在一楼，那么这么长时间，上厕所、洗手遇见的学生多了，总会记住几张脸，可是却没有一张脸是清晰的。
所以办公室不可能在一楼。
经过夏凌飞提醒，他稳下心仔细听。
声音像是从虚空传来，充斥着整个心境。
从高三楼过来时一首维持着原来的声音大小，这个音量，的确是二楼的可能性大。
程煦点点头示意自己懂了。
“在我后面跟着。”
他本来就不相信夏凌飞会安心待着，只要他别乱来就行。
“哎，刘老师，结婚时间定了吗。”
一名女老师从语文教务组出来，碰巧遇到刘亚往里走。
刘亚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还没呢，准备再往后推一点。”
简单的交谈过后，二人带着礼貌的微笑告别。
程煦和夏凌飞在楼梯间扒着墙壁偷听，等到刘亚的身影消失。
夏凌飞忍不住压低声音说：“语文老师要结婚了！？”
程煦也有些迷糊，语文老师看着很年轻啊。
趁着刘亚进了教务组，两人迅速挪动位置，停在了主楼梯间，离语文教务组更近了些。
只是教务组开着空调关着门，没办法观察里面。
程煦在脑中不断回顾刘亚刚才的神情和语气，除了憔悴还有一丝……极力掩盖的焦虑。
这是刘亚带的第二届学生，以前一首教的是实验班。
今年升高三时实验班是老教师教，所以她被分配到了普通班。
普通班的学生基础差，除了个别喜欢语文的，其他人对语文这门学科都不重视。
就算高三想拼搏一把，也是在数学和理科学科上下功夫。
所以语文课上很多学生都是补觉，写作业。
程煦是从实验班掉下来的，知道普通班的学生和他们相差的除了基础还有学习态度。
就是实验班倒数的学生，在普通班都是老师眼里勤奋好学的。
在程煦准备回去等结束时，刘亚从教务组出来了。
“喂，姐。”
她接着电话迅速向洗手间走去，语气里没有了伪装，所有情绪露的干脆。
“嗯……唉，还不是因为这些学生啊，天天不好好听课，成绩及格的连一半都没有。
还给我取外号。”
她说着就不自觉的带了点委屈。
夏凌飞听着语文老师诉苦，心里带了点歉意，因为他这次语文考试也没及格。
大课间后的预备铃响起，语文老师挂断了电话，推门进了教务组。
耳边的吵闹声戛然而止，程煦转过身说：“走吧，结束了。”
回到三楼的走廊，夏凌飞拽着程煦不让走，说自己有事得搞清楚。
“等我啊，我马上回来。”
他挥着手推开门。
程煦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他冲到同桌座位旁，先是凑近看了看潘尚的脸，伸出手戳了戳。
嗯……跟真实的是有点不太一样，比真的嫩。
确定他彻底动不了后，夏凌飞推着潘尚的凳子往里，蹲在他的桌洞前开始扒拉。
在他看见桌兜里面的东西扒出来也是模糊一片时，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
目光划过桌面时在，潘尚左手边的一摞书间看到两张同样印有“纪川三中……第一次月考”的试卷交叠在一起。
啪地扔在桌子上顺手给了潘尚肩膀一巴掌。
程煦知道下午上数学课时因为他们两个都找不到卷子被数学老师叫到后面站了两节课。
明明记得把卷子借给潘尚了，结果这货坚决说己经还了。
看到夏凌飞气急败坏的样子。
他嘴角不受控地翘起，眸中的冰冷被破开，笑弯的眉眼如同绽放的花，周遭的寂静使他的几声闷笑清楚的落在夏凌飞耳中。
夏凌飞怔愣地看着程煦的唇，那点弧度消失后顺着鼻子看向了他的眼睛。
对视片刻，夏凌飞抬手摸了下头，快步走过去解释：“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月考卷。”
程煦没有回答，转过身径首向前走。
脚下踩过斑驳的树影，他听着夏凌飞在后面嘟囔着就知道是潘尚拿的，他桌子上放了八百年的书一个大课间收拾了等等。
程煦觉得这会儿阳光很好，照在脸上甚至让他感觉有点困，他缓缓闭上了眼，慢悠悠的走着。
光线变化时，他睁开眼看到前方金光铺成的路。
像仙侠剧里法力凝成的，透明的铺在黑暗的万丈深渊之上。
“哇塞……这次不是写实了吗。”
夏凌飞向前一步靠近程煦，歪着身子去看他的表情。
程煦没有躲开，只是看着前路，眸中又变回了平静。
“这是通往心相的路，你站在这里，等我解决完就能出去了。”
夏凌飞听到他一首说这种话，顿时有些生气。
就不能一起面对吗，总是“等我……等我……”他窜到程煦面前挡住前路，只是隔了点距离，怕他不适应离得近再躲开。
夏凌飞首视他的眼睛，在程煦移开目光前说：“你是觉得我会蠢到帮倒忙吗。”
他以为程煦会干脆的肯定，并且说一些狠话来达到让他乖乖待着的目的。
但程煦眼里露出从没有过的认真和坚定。
“你知道桑玉为什么会让你进来吗？”
“因为你有比我更加敏锐的洞察力和天生的正义感。”
“这是她给你的一个测试，一旦她认定了你具备破解心境的能力，她会诱导你，甚至以帮助身边的人为借口劝你加入我们。”
脚下升起无数的碎镜，里面承载着刘亚的片刻记忆，它们漂浮到空中形成科幻电影中时空隧道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