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画皮**

青阳剑派的琉璃瓦上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董妖姬赤足踩过白玉阶，脚踝金铃在寂静长廊荡开涟漪。远处宴客厅飘来丝竹声，混着雪粒扑在描金窗纸上，像谁家小娘子细碎的啜泣。

"姑娘仔细冻着。"柳儿捧着银狐裘追上来，却在触及她腰间玉牌时瑟缩了手——那是马仙君亲赐的侍妾信物，此刻正泛着幽蓝冷光。

董妖姬轻笑一声，丹蔻划过少女发颤的指尖："怕什么？那老古板此刻正在前厅待客，哪有闲心理会我们这些玩意儿。"她说着旋身推开雕花门，凛冽寒风卷着红纱扑进暖阁，惊得案上琉璃灯盏齐齐摇曳。

铜镜里映出一张妖冶面容，眉心朱砂痣艳得滴血。董妖姬对着镜中人慢慢勾起唇角，忽而伸手抚上鬓边玉簪——昨日她亲眼见马仙君将这簪子从锦盒取出，盒底还压着半幅泛黄小像，画中女子与她有七分相似。

"姑娘今日要梳什么发式？"柳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董妖姬垂眸看着梳妆匣里那支并蒂莲步摇，忽而想起三日前马仙君醉酒时说的话。那人修长手指摩挲着她颈后红痣，剑气灼得她生疼："阿沅最爱莲花。"

她猛地攥紧步摇，鎏金花瓣刺破掌心："梳堕马髻，戴九凤衔珠冠。"

"可仙君吩咐......"

"他既要我扮作大家闺秀，我便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合欢宗妖女。"董妖姬指尖燃起绯色狐火，将步摇熔作金水，"去取那件鲛绡裙来。"

宴客厅的喧哗在董妖姬踏入时骤然凝滞。

她分明听见赵师兄倒抽冷气的声音，孙长老的茶盏"当啷"摔在青玉砖上。鲛绡裙摆逶迤过三十六级台阶，每一步都漾开暗香，金铃在脚踝缠成情丝，而高座之上的马仙君捏碎了玄玉扶手。

“胡闹！”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来自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带着刺骨的寒意直直地穿透人心。

然而，董妖姬却恍若未闻，只见她轻盈地旋身一转，如同一只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