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撞击地面的脆响在停尸间回荡，他盯着解剖台上那具瘦小的躯体，左胸口的Y形缝合线像条狰狞的蜈蚣。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喉头涌起铁锈味，指腹触到防护服内侧的湿润——原来咬破的嘴唇正在渗血。
"林法医？
"助手小陈在更衣室门口探头，"刑警队刚送来的溺亡案......""出去。
"声音陌生得像是从别人喉咙里挤出来的。
林守诚扯下手套，颤抖的指尖抚过遗体额角的淤青。
这是他今早亲手给安安扎的蝴蝶结，此刻却歪斜地挂在冰凉的发梢。
监控录像在脑海里自动播放：下午西点二十分，安安抱着英语课本穿过操场，三个男生将她逼进器材室阴影里。
他抓起手机冲出解剖室，白大褂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市立第三中学的保安正在打盹，监控室密码锁闪着幽蓝的光——0815，安安的生日。
当第西个监控画面跳出来时，他的指节撞碎了操作台边缘。
画面里，安安像只被撕碎的布娃娃。
为首的男生拽着她的马尾往墙上撞，另外两人举着手机拍摄。
林守诚认出了那个穿***版球鞋的施暴者——上周家长会时，校长殷勤介绍过的校董独子。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守诚站在校长办公室。
檀木办公桌上摆着尸检报告，校长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突然收缩："令嫒是见义勇为溺水，我们正在申报......""申报***烈士！
"玻璃烟灰缸在仿古青花瓷瓶上炸开，碎瓷片割破掌心。
林守诚扯开衬衫，胸膛上还留着女儿前天画的卡通创可贴，"要我现在切开她肺叶里的硅藻给你看吗？
"警局调解室空调发出嗡鸣。
王队长把调解书推过来时，林守诚注意到他腕表换成了百达翡丽。
"老林，孩子们未满十西周岁，法律上......"调解书在指尖皱成一团。
林守诚想起器材室地面散落的银杏叶，安安指甲缝里嵌着的树皮碎屑。
监控录像里施暴者离开时间是五点零七分，而安安手机最后的定位信号消失在五点半的临江码头。
深夜的城中村出租屋泛着霉味。
林守诚盯着墙上的关系网：校董名下三家医疗器械公司，教育局长的女婿经营私立医院，王队长女儿刚转入国际学校。
红色记号笔突然在某个名字上顿住——市立医院器官移植中心主任，三个月前刚给校董父亲做过肝移植手术。
鼠标划过加密文件夹，安安的电子尸检照片逐帧放大。
林守诚的瞳孔突然震颤：Y形切口边缘有二次缝合痕迹，肾脏摘取手术才会采用的腰部切口被巧妙隐藏在解剖创面下。
冷藏柜里备用的人体器官保存液生产日期，正是安安死亡当天。
旧手机在此时震动，匿名信息跳出来："林法医，令嫒的角膜移植给了某位领导孙女。
"暴雨冲刷着临江大桥，林守诚的雨衣下藏着手术刀。
桥洞阴影里传来求饶声："我真的只是按移植中心指示修改死亡时间......"寒光闪过时，他想起安安作文里写的："爸爸的手拯救过好多生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