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盯着监控画面里那截铜牌，耳边苏砚的呼喊声变得忽远忽近。
手术推床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像极了那年高利贷打手钉着铁掌的皮鞋。
"你妹妹在仁和医院？
"苏砚突然扯下沉香手串拍在他腕间，"闻这个能保持清醒，他们用的是曼陀罗雾化剂。
"林野猛吸一口奇异的药香，混沌的视野陡然清明。
两人钻出下水道时，暴雨己化作牛毛细雨。
他跨上那辆二手电动车，却发现苏砚正往输液管里灌入暗红色液体。
"1982年的云南血竭，能暂时激发肾上腺素。
"她将改造过的输液针扎进他肘静脉，"抱紧我，我知道近路。
"电动车在巷道里飙出残影。
后视镜中，苏砚的旗袍下摆猎猎作响，林野却盯着后座绑着的青铜鸟笼——那是从下水道里顺出来的，笼柱上錾刻的饕餮纹，竟与父亲遗物上的拓印分毫不差。
仁和医院急诊楼的霓虹灯牌缺了"人"字旁，在雨夜里像柄滴血的匕首。
林野冲进大厅时，电子屏正好弹出滚动公告：3号手术室设备升级暂停使用"不对。
"他拽住要往电梯跑的苏砚，"监控画面里推床经过的是老式防撞条，只有1-5号手术室还在用。
"手机迅速调出医院平面图，"他们往地下二层去了。
"安全通道的门轴刚发出吱呀声，林野突然暴喝："闭眼！
"几乎同时，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爆开，掺着生石灰的水雾弥漫整个走廊。
"是改良的催泪瓦斯！
"苏砚甩出三枚银针击碎窗玻璃，"走外墙！
"攀附在排水管上的瞬间，林野的异能再次被激活。
他看见二十年前施工队在地基里埋下青铜兽首，看见三个月前某台核磁共振仪被偷换零件，最后聚焦在五楼某扇气窗——透过百叶窗缝隙，能看见妹妹苍白的指尖正在输液架上敲出摩斯密码。
赝-9-南林野瞳孔骤缩。
这个暗号是父亲送外卖时教他们的，最后一个用这个密码的夜晚，父亲再也没回来。
破窗而入的瞬间，浓重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本该是器械室的房间中央，立着台改装过的透析机，林小鱼正被绑在机器上，数十根导管连接着个青玉材质的血泵。
"欢迎参观人体窑变实验。
"穿白大褂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胸牌上"张主任"的照片在异能视野里逐渐褪色，露出底下真正的面容——正是三年前逼死父亲的债主。
林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翡翠扳指突然滚烫如烙铁。
透析机上的青玉血泵在他眼中层层剥落，露出内部墨玉雕琢的机芯，那上面用微雕工艺刻着半部《金石录》。
"你们用宋徽宗的瘦金体刻假秘方。
"林野突然冷笑，"但靖康之变后的墨玉，不该有内蒙古狼山的朱砂沁。
"假医生的表情凝固了。
趁这电光石火的间隙，苏砚甩出的银针精准切断导管。
林野抄起墙角的消防斧劈向透析机，斧刃却在触及青玉的瞬间被某种力量震开。
"这是武则天供奉在感业寺的药师玉！
"假医生狂笑着按下遥控器，"你们根本不懂自己在破坏什么......"整层楼的灯光突然熄灭。
林野在黑暗中抓住妹妹的手腕，异能让他清晰"看"到玉泵内部的结构——十二时辰方位对应着不同血型，妹妹的O型血正在激活申位的麒麟浮雕。
"苏砚！
丑时方向！
"他嘶吼着将斧柄捅进玉泵侧面的气孔。
随着玉屑飞溅，血泵轰然炸裂，藏在内层的青铜匣滚落在地，匣盖上父亲用指甲刻的"野"字还沾着陈年血迹。
警报声震耳欲聋中，林野背起妹妹撞开防火门。
逃生通道的荧光指示牌突然集体闪烁，在墙壁投射出巨大的"赝"字投影。
苏砚突然闷哼一声，左肩晕开血花。
"有狙击手！
"她将青铜匣塞进林野怀中，"带着你妹妹去城隍庙找瘸腿铁匠，匣子底层的《金石录》能救......"子弹破空声再度响起。
林野护着妹妹从二楼平台纵身跃下，坠入医院后巷的垃圾转运车。
在腐臭的掩护中，他摸到青铜匣暗格里的羊皮卷，却听见头顶传来螺旋桨轰鸣——漆着"康达医疗集团"的首升机正在低空盘旋，舱门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与异能记忆里伪造青花碗的身影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