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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急诊室刺目的顶灯下,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与破碎的玻璃雨点般砸在脸上。再睁开眼时,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深紫色锦缎帷幔,檀香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这是在...什么鬼地方?

"他撑起半边身子,发现双手被麻绳反绑在雕花木架上。透过窗棂的晨光里,

几个身着短褐的汉子正往院中泼水,水洼倒映出他粗布麻衣的褴褛模样。"醒了!

"沙哑的女声穿透耳膜,绣着金丝牡丹的裙裾扫过鼻尖。沈青崖猛地抬头,

正对上一双幽深的凤眸,那位贵妇人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死人都能坐起来,

莫不是诈尸?"他这才注意到脖颈处的淤青,

昨夜记忆里的画面纷至沓来——急刹、扭曲的车架、飞溅的血浆。穿越?

荒诞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可当他摸向白大褂口袋时,触到的却是粗布衣料。不等他细想,

两个健妇如饿虎扑食般扑来,满是老茧的手掌抓住他的四肢。"夫人且慢!

"清冷男声自月洞门传来,玄色箭袖的侍卫甩开众人,"沈神医妙手回春,

昨夜可是...""住口!"贵妇人将茶盏重重一磕,碧色茶汤泼在青砖上,

"太医署的人说这具尸体已凉透三炷香,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此刻还能睁眼?

"沈青崖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古代人最怕的就是"诈尸",这玩笑开不得。他深吸口气,

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开口:"夫人有所不知,小人乃云州沈氏医庐弟子,昨夜被山贼所害,

跌落山涧时撞破头昏迷至今。""云州沈氏?"贵妇人突然笑出声,丹蔻划过他胸前的淤青,

"沈神医这伤势,倒像是被驴踢的。"周围响起哄笑,

他这才发现满院都是来围观的老仆妇和小厮,个个伸长脖子像看怪物似的盯着自己。

就在这时,隔壁厢房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夫人!孙媳妇要生了!"贵妇人脸色骤变,

绣鞋踩过门槛时裙裾翻飞,"快请沈神医!"沈青崖被两个婆子架着往产房跑,

混杂着汗臭味的空气中飘着艾草气息。透过门缝,他看见接生婆正在给产妇揉腰,

产妇面色惨白,指甲深深掐进产婆手臂:"快...快了...""取银针来!

"他抓起案头针灸包,"产妇胞衣不下,需刺合谷、三阴交二穴!

"当第一根银针扎入产妇虎口时,产婆惊恐地发现,原本青紫的面色竟渐渐有了血色。

"用力!"随着他的催促,产妇发出一声厉叫,浑身绷成弓弦。

沈青崖忽然瞥见产妇后颈处一道暗红色胎记,形状竟与解剖图谱上的某个神经丛惊人相似。

他鬼使神差地刺向天宗穴,产妇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妖人!"产婆的咒骂声中,

银针被拔出。产妇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而婴儿的啼哭响彻庭院。沈青崖瘫坐在地,

冷汗浸透里衣——他刚刚赌命用了现代产科手法,却不知道那道胎记是否是某种禁忌。

贵妇人闻声赶来时,正看见婴儿脐带还连在母体上。

她突然抓住沈青崖的手腕:"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医署那些老古董都说...""回禀夫人,

这是..."沈青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皂靴踏碎月光的瞬间,

他闻到了火药特有的硫磺味。穿甲胄的士兵破门而入,

为首之人手持明黄卷轴:"奉太子殿下旨,沈神医即刻进宫!

"沈青崖被粗麻绳捆着扔进马车内时,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

车帘外时不时传来甲胄碰撞的铿锵声,

他透过缝隙看见城墙垛口上漆黑的旗幡——那是太子亲军的玄武旗。"沈神医可知,

今晨您在孙府产房用的那套针法?"太医署丞王好古突然出现在车厢对面,

枯枝般的手指捏着《黄帝内经》,"合谷、三阴交、天宗...这些可都是邪门歪道!

"沈青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术刀。在急诊室值夜班时,

他见过太多因迷信鬼神延误救治的案例。此刻马车突然急刹,

他趁机用刀尖挑开王好古的衣领:"大人这背上的痈疽,怕是已经深入膏肓了。""放肆!

"王好古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本官乃太医院正使,

你个...""嘘——"车外传来金戈相击声。沈青崖瞥见车帘外闪过一道黑影,

箭矢钉入车厢的木板时,他准确地刺中了王好古的膻中穴。老太医瘫软在地时,

出咯咯的笑声:"你果然懂...鬼门十三针的反..."刺客的破空声打断了未尽的话语。

沈青崖翻身滚出车厢,看见月光下站着个戴青铜傩面的黑衣人,

手中淬毒的峨眉刺正泛着幽蓝。电光石火间,他抄起路边的石礅砸向刺客手腕,

对方惨叫着栽倒在地。"快走!"林若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身着月白襦裙,

发间缀着银蝶步摇,手中握着的药杵沾着暗红色痕迹,"太液池东岸的暗桩都动了,

他们是冲着太子妃来的!"三人混入夜色时,

青崖注意到林若棠的裙裾下露出半截青紫伤痕——那分明是昨天在产房被他用针刺过的位置。

太医署的暗卫竟然还活着,这说明昨夜孙府的产妇..."沈神医可知,

太子妃的症候像是..."林若棠突然停住脚步,望着湖心岛上摇曳的灯笼,

"三年前徽王府的千金,也是这般浑身浮肿而亡。"沈青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急诊室实习时,他处理过类似急性肾衰竭的病例。但此刻面对的是明朝最尊贵的病人,

任何误诊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当他提出要验尸时,林若棠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太医院早验过啦,"她压低声音,"说是胎毒上攻,需用金针刺百会穴引毒外出。

"沈青崖刚要反驳,突然听见湖面传来异响。数十艘黑船破浪而来,

船头悬挂的虎头灯笼映出刺客们手中的弯刀。"带路!"沈青崖拽着林若棠就往湖心岛跑。

穿过紫藤花架时,他瞥见石桌上摊开的《本草纲目》,

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图纸——竟是南京城的防洪渠设计图,标注着朱砂色的标记。

太子妃的寝殿内弥漫着苦艾燃烧的气味。沈青崖掀开锦被时,

差点被患者紫绀的面容惊掉下巴。他伸手探向女主的颈动脉,却发现脉象诡异地平稳。

正要开口询问,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屏住呼吸!"林若棠将药杵塞进他手中,

"他们用曼陀罗汁混合砒霜,再以麝香引导至心脉..."话音未落,窗棂被利刃劈开,

三个蒙面人挥着柳叶刀扑进来。沈青崖抄起烛台砸向最近刺客的面部,

借着火光看清对方腕间的刺青——和太医署暗卫一模一样。就在刀锋即将划破他咽喉时,

林若棠甩出的药杵精准击中刺客的曲池穴,对方应声倒地。"现在相信我了?

"林若棠擦去唇边血渍,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青瓷瓶,"这是用红花油配曼陀罗制成的迷香,

专克金针刺穴时的麻痒感。"她忽然凑近沈青崖耳边,"其实那天在孙府,

我看见你偷偷给产妇用了..."后半句话被破门而入的脚步声打断。

太子萧承烨披着玄狐大氅闯进来,腰间玉佩撞击出清脆声响:"沈神医医术通神,

孤听闻你昨夜救了孙夫人,今日又破了刺客的局。"沈青崖刚要行礼,

突然瞥见萧承烨掌心的老茧——那根本不是握笔的手应有的痕迹。太子转身时,

他捕捉到对方瞳孔边缘的一丝血丝,这症状在现代医学中叫做虹膜炎,

通常是强直性脊柱炎的先兆...太医院后院的蝉鸣撕破了盛夏的闷热。

沈青崖跪坐在青石板上,额角冷汗浸透了麻布衣衫。药杵捣碎的黄连散泛着苦涩,

混着他指尖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凝成扭曲的符咒。"放肆!"王好古的铜锣脸涨得通红,

枯枝似的手指戳向案头《金匮要略》,"太医典籍千年不渝,你却要用人血混着砒霜入药?

"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太医,个个抱着药箱怒视着沈青崖,"这分明是借医杀人!

"沈青崖瞥见案头鎏金药碗里的暗红色液体,那是用太子妃的指尖血配制的解毒剂。

三个时辰前,当他用现代急救手段为太子妃进行心肺复苏时,那些老太医差点将他当场杖毙。

若不是林若棠及时献出祖传的"紫雪丹",此刻躺在太医署牢房里的怕是他。

"诸位可还记得孙府那产妇?"他霍然起身,衣袖带翻了药碾,

"用的同样是'以毒攻毒'之法!"满堂哗然中,

他甩出块浸血的布帛——正是昨夜刺客行凶时沾上的曼陀罗汁。王好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本草纲目》上,瞬间腐蚀出焦黑的窟窿。沈青崖瞳孔骤缩,

这症状与急诊室里见过的铅中毒一模一样。太医署的水银灯下,

那些装着"仙丹"的瓷瓶正在发出诡异的幽光。"沈神医医术通神,不如给殿下把个脉?

"太子萧承烨的声音自月洞门传来。沈青崖刚要行礼,

突然瞥见对方腰间的玉佩——正面刻着"螭龙戏珠",背面却藏着微雕的波斯文字。

当他的手指按上太子腕脉时,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萧承烨的桡动脉搏动如同漏壶滴水,

这是典型的心律不齐。更令他心惊的是,太子后颈处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

与昨日孙府产妇的印记如出一辙。"禀殿下,脉象显示..."沈青崖话音未落,

林若棠突然从屏风后现身,手中捧着个青瓷罐:"这是用七月七的露水配制的百花露,

可解百毒。"她朝沈青崖使了个眼色,"快取三钱朱砂!"药碗碰撞的脆响中,

沈青崖瞥见林若棠袖口的金线暗纹——竟是钦天监祭司才有的云雷纹。

他突然想起昨夜在太子妃寝殿看到的《河图洛书》拓本,

那些扭曲的符号此刻正在药罐上方诡异地旋转。"大胆!"王好古突然扑向药罐,

却被林若棠甩出的金针钉在梁柱上。沈青崖趁机将朱砂混入药汁,太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当他准备强行给太子灌药时,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都愣着作甚!"萧承烨突然暴起,

一把扯开衣襟,胸口赫然露出碗口大的疤痕,"十年前父皇赐我的鸠酒,

你们太医署说是..."他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沈青崖手背,烫得惊人。

林若棠突然抓住沈青崖的手腕:"快走!漕运暗渠的图纸在..."话音未落,

瓦片碎裂声伴随着火铳上膛的轰鸣。沈青崖看见刺客的火铳管上烙着"东瀛"二字,

而太医署的暗卫竟都手持倭刀。"原来如此..."沈青崖扯下太医袍抛向空中,

布料燃烧的轨迹在空中划出SOS的暗号。当火铳子弹擦着他耳畔飞过时,

他终于看清太子萧承烨眼底的血丝——那不是虹膜炎,

而是服用了某种致幻类药物后的中毒反应!林若棠拽着他冲进密道时,

沈青崖回头望见太医院飞檐上的铜铃。在狂奔中,

他突然想起急诊室里那个因谣言延误治疗的孩子,

想起穿越前握着的那支没来得及送出的钢笔。密道石壁上渗出的水珠,

竟与解剖图谱上的血管走向完全一致...沈青崖被林若棠推进密道时,

后背撞上了冰凉的石壁。火铳子弹在身后炸开的瞬间,

他看见林若棠将鎏金簪子刺入自己手腕——那支刻着"钦天监印"的银针竟是解毒良药。

"闭气!"林若棠拽着他往岩缝里钻,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的气息。

沈青崖的指尖突然触到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那些看似随机的凹坑,

竟与人体脊柱的棘突完全吻合。"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用手电筒照向石壁,

惊觉整个密道都在模拟人体经络。当林若棠点燃火把时,

突然显露出星图般的银斑——天枢、天璇、玉堂...这些古代穴位名称在幽光下熠熠生辉。

"跟我来!"林若棠扯着他穿过七重暗门,最后停在一间青铜铸就的房间里。

四十九盏长明灯悬挂在房梁上,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具干尸,

尸体的姿势竟与解剖图谱上的"标准***"分毫不差。沈青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当他掀开尸体的衣襟时,心脏位置的空洞让他呼吸停滞——这具明代太医的遗骸,

胸腔里装着水晶制成的脏器模型!更诡异的是,模型表面布满细如发丝的刻痕,

竟与现代CT扫描的影像惊人相似。"这是洪武二十年的..."林若棠的声音发颤,

"当年钦天监正使被灭门,他们说在星象仪里发现了..."话音未落,房间突然剧烈震颤。

沈青崖看见墙角的铜漏滴水变成血红色,而石台上的干尸眼窝里渗出沥青般的液体。"走!

"林若棠突然抓住他的手冲向密道出口,却在拐角处被什么东西绊倒。沈青崖俯身查看时,

发现地上散落的药渣拼出一行字——"荧惑守心,七日为期"。当他抬头时,

林若棠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靛青色...太子府的晨钟穿透雾霭时,

沈青崖发现自己躺在太医院的柴房里。浑身淤青的他刚要起身,房门突然被推开。

王好古捧着药碗站在晨光里,枯槁的手指沾着新鲜血迹:"沈神医可知,

太子殿下今晨咳出的血里...""掺了砒霜。"沈青崖打断对方,从怀里掏出块松脂。

在太医署后院,他用松脂封存了刺客火铳上的硝烟残留。当王好古看到检验结果时,

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精光:"你果然懂..."林若棠的求救声划破夜空。

当沈青崖冲进钦天监祭坛时,看见她被铁链锁在观星台上,手中握着半卷《***》。

二十八个铜人像环绕着她,每个都对应着不同的星宿方位。"快看!

"林若棠指向东方苍龙七宿,"荧惑星昨夜移位三度,按照《步天歌》推算,

七日后的午时三刻..."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沈青崖终于看清那些铜人的真实面目——他们全都被掏空了胸腔,

里面填满了浸泡过曼陀罗汁的水银!沈青崖的指尖划过铜人胸腔的水银表面,

冰凉触感中带着细微的震颤。这些浸泡在曼陀罗汁中的水银,

此刻正随着远处传来的梆子声规律性地涨落——每逢辰时三刻,暗渠就会注入新鲜水银,

维持着整个祭坛的星象运转。"喀嚓。"他转动铜人右手食指,

藏在指甲盖下的磁石机关弹了出来。这是他在急诊室维修心电图机时练就的机械天赋,

此刻却用来破解五百年前的杀人装置。二十八个铜人像同时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

祭坛中央的太极图突然裂开道缝隙。林若棠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当沈青崖拽着她跌进地宫时,身后传来王好古嘶哑的吼叫:"拦住他们!

那具水晶脏器模型里藏着漕运暗渠的密钥!"手电筒光束扫过岩壁,沈青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布满苔藓的砖石上,隐约可见用指甲盖大小的血字——"荧惑守心,七日焚城"。

更诡异的是,每个血字下方都画着现代医学的解剖图,心室位置赫然插着根锈蚀的铜针。

"这是...你父亲的字迹?"沈青崖的手指抚过其中一枚血字。林若棠浑身一颤,

腕间银铃突然发出凄厉嗡鸣。她颤抖着扯开衣领,

胸口浮现出与铜人一模一样的星宿纹身——天蝎座的心脏位置,

三颗朱砂痣排列成"荧惑"古篆。地宫深处传来瓮鸣般的回响。沈青崖突然意识到,

整个钦天监建筑群的地基,可能就是根据人体经络设计的活体机关。

当他用手术刀划开铜人模型的胸腔时,水晶制成的心脏突然开始跳动,泵出的不是血液,

而是混着硫磺的暗红色蒸汽。"小心!"林若棠的尖叫与爆炸声同时响起。

沈青崖抱着她滚向角落时,看见祭坛穹顶的星图正在燃烧。那些镶嵌着夜明珠的星座,

在火光中拼凑成张牙舞爪的巨龙——正是《***》第四十五象"荧惑守心"的图案。

王好古的惨笑声从头顶传来:"沈神医可知,太子殿下每日服用的'紫宸丹',

配方里掺了东瀛进贡的砒霜?"他枯槁的手指戳向水晶心脏,

"这颗用三百童男童女的心脏炼制的'七曜丹',专克..."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沈青崖的手术刀已经抵住他的咽喉。"你们太医署用孕妇腹水炼制人血馒头的时候,

可没见谁说过禁忌!"沈青崖的刀刃微微颤抖。他不是在杀人,

而是在阻止一场利用星象发动的政变——当荧惑星移位至心宿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