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悠攥着书包带缩在角落，看着周景明像泥鳅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校服后领被扯得歪歪扭扭。
"出来了！
数学单科榜首是高三（1）班陈风！
"前排突然爆发出欢呼声，夏晓悠的心猛地一沉。
她踮起脚尖，看见陈风的名字被红笔圈在榜首位置，旁边贴着显眼的分数：149.5。
"晓悠！
"周景明突然从人堆里挤出来，额头挂着汗珠，"你数学考了149分！
就差0.5分！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夏晓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熬夜做的三套模拟卷，草稿纸上被橡皮蹭破的窟窿还历历在目。
"作文扣了0.5分。
"教导主任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议论文最后一段标点符号使用不规范。
"夏晓悠的脸瞬间烧得通红。
她想起考试那天手抖得握不住笔，最后一段话写得潦草不堪，连句号都点成了逗号。
"别灰心，下次还有机会。
"教导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陈风这次也没满分，你们都是好样的。
"人群渐渐散去，夏晓悠盯着成绩墙上的分数，突然发现陈风的名字旁边有个小小的星号。
她凑近细看，发现是"数学竞赛省队成员"的标注。
"厉害吧？
"周景明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陈风己经保送清华了，还参加什么月考啊？
"夏晓悠没说话，默默转身朝教室走去。
经过走廊尽头的储物柜时，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回头看见陈风倚在窗边，手里拿着本《数学分析》。
"恭喜你。
"夏晓悠低着头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
陈风笑了笑，说："应该是我恭喜你才对。
能和我并列第一的人，可不多见。
"夏晓悠抬头看着他，发现他今天没戴尾戒。
想起昨晚在《飞鸟集》里夹着的尾戒，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陈风问，"我正好有几道题想请教你。
"夏晓悠点头，跟着他往图书馆走去。
路过操场时，她看见周景明正在和几个男生打篮球。
周景明也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只有翻书的沙沙声。
夏晓悠跟着陈风来到社科区，发现他的座位旁边多了把椅子。
陈风坐下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错题集，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整理的数学竞赛题，你看看。
"陈风说。
夏晓悠翻开错题集，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还有用不同颜色笔标记的重点。
她注意到每道题旁边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日期是三年前。
"你从高一开始就准备数学竞赛了？
"夏晓悠惊讶地问。
陈风点头，说："我爸爸希望我走竞赛保送这条路。
"夏晓悠注意到他提到"爸爸"时语气有些生硬，想起班主任说过陈风父母离异的事。
她想问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陈风和夏晓悠沉浸在数学题中。
夏晓悠惊讶地发现，陈风不仅数学好，还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复杂的概念。
当陈风用"宇宙膨胀"来比喻数列发散时，夏晓悠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起来很好看。
"陈风突然说。
夏晓悠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她低头看着错题集，不敢再说什么。
陈风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轻咳一声，继续讲解题目。
不知不觉，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起。
夏晓悠收拾书包时，陈风突然说："明天放学后，老地方见？
"夏晓悠点头，抱着《飞鸟集》匆匆离开。
回到家，她在扉页写下："原来，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星辰大海，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
"接下来的日子，夏晓悠和陈风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图书馆碰面。
他们一起做题、讨论，偶尔也会聊聊各自的家庭和梦想。
夏晓悠得知陈风原本想学天文，但因为父亲的坚持选择了金融，而陈风也知道夏晓悠家境普通，母亲在菜市场卖菜，父亲常年在外跑运输。
"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
"陈风问。
"北京师范大学。
"夏晓悠说，"我想当老师。
"陈风笑了笑，说："那挺好的。
"夏晓悠注意到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却没有追问。
月考后的第三个周末，夏晓悠像往常一样来到图书馆。
她在社科区找了一圈，没看见陈风的身影。
正准备给他发消息，突然听见管理员阿姨说："陈风同学今天请假了。
"夏晓悠的心猛地一沉。
她掏出手机，发现陈风给她发了条消息："今天有事，不来图书馆了。
"夏晓悠回了个"好"，却坐在座位上迟迟不愿离开。
她翻开《飞鸟集》，在空白页写下："你今天为什么没来？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第二天上学，夏晓悠发现陈风的座位空着。
课间，她听见几个女生议论："听说陈风的爸爸住院了，他请假去医院了。
"夏晓悠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掏出手机，想给陈风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犹豫再三，她编辑了条短信："听说你爸爸住院了，需要帮忙吗？
"消息发出去后，夏晓悠盯着屏幕，等了整整一节课也没收到回复。
她失落地趴在桌上，突然听见周景明说："陈风家的事你别管，他那个人清高得很。
"夏晓悠抬头看着他，发现周景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她想问什么，周景明却转身离开了。
放学后，夏晓悠鬼使神差地来到医院。
她在住院部大厅徘徊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问护士："请问陈风的爸爸在哪个病房？
"护士查了查电脑，说："302病房。
"夏晓悠走到302病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是陈风的声音，"我真的不想学金融！
""不行！
"一个威严的男声说，"我们陈家世代经商，你必须继承家业！
""可我喜欢天文！
"陈风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问过我想要什么？
""天文能当饭吃吗？
"男人吼道，"我供你吃穿，让你上最好的学校，你就这么报答我？
"夏晓悠再也听不下去，转身跑开。
她躲在楼梯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原来，陈风看似完美的人生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那天晚上，夏晓悠在《飞鸟集》里写下："原来，我们都是被困在现实里的候鸟，渴望飞向理想的天空，却不得不折断翅膀。
"接下来的一周，陈风都没来学校。
夏晓悠每天都会去图书馆，在窗边的第3个座位上放一本《飞鸟集》，里面夹着她写的小纸条。
她不知道的是，陈风每天都会悄悄来图书馆取走纸条，却从未回复。
首到有一天，夏晓悠在座位上发现了陈风留下的纸条："周末下午三点，天文馆见。
"夏晓悠攥着纸条的手沁出汗来。
她抬头望向窗外，看见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某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