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趴在水泥管上数蜂窝煤,十三岁的脊梁绷得像拉满的弓。
筒子楼晾衣绳滴落的水珠砸在他后颈,和身后西道滚烫的呼吸搅成一团。
"青龙帮往三号码头去了。
"杜成功攥着半块砖头,补丁裤管下的小腿肚在抽筋。
这个总把窝头掰给妹妹的瘦高个,此刻眼珠烧得通红。
付小龙突然朝地上啐了口血沫:"痨病鬼钟不悔都能摸到黑将军,咱们红旗帮怕个卵?
"他眉骨那道新疤还渗着血丝,是上周为护着杨仁义被自行车链条抽的。
"要我说..."杨仁义刚开口就被钟不悔的咳嗽打断。
哮喘少年从裤兜掏出个玻璃药瓶,在锈铁管上磕出清脆的响:"十三分钟前潮位开始涨,现在去正好把青龙帮堵在死胡同。
"肖天舔了舔开裂的嘴皮。
五个人的影子在夕阳里歪歪扭扭绞成一条蜈蚣,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在文化宫看的《小兵张嘎》——那些在芦苇荡里穿梭的黑白人影,是不是也这样把命拴在一起?
纺织厂下工的***响到第三遍时,他们贴着酱菜厂的围墙摸到了码头。
三十七个摞起来的集装箱在暮色里像口巨大的棺材,肖天听见自己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我日他先人!
"付小龙的骂声炸开的瞬间,七八个穿海魂衫的身影从集装箱缝隙里钻出来。
为首的李大牙晃着手里蟋蟀笼,笼中黑将军振翅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肖天还没看清杜成功是怎么扑上去的。
砖头拍在李大牙肩胛骨上的闷响,混着青龙帮杂碎的惨叫,在码头荡起血色的回声。
他摸到后腰别的铁链时,指尖触到一丝温热——是钟不悔把哮喘喷雾塞进了他裤腰。
混战持续了可能有一个世纪。
当肖天把付小龙从污水沟里拽起来时,杨仁义正跪在地上找他的钢笔。
那支英雄牌钢笔是他当教师的父亲留下的遗物,此刻笔帽上的镀金鹰隼被踩成了扁平的怪物。
"成了。
"杜成功抹了把鼻血,蟋蟀笼在他染红的指缝间摇晃。
肖天刚要咧嘴,突然看见集装箱顶闪过一道反光。
破空声比疼痛来得更快。
三角铁砸中他额角的瞬间,他听见高园的第一声惊呼。
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新邻居姑娘抱着酱油瓶呆立在巷口,暮风掀起她的裙角像掀开一页不敢读完的诗。
二十年后的肖天在摩天大楼顶层抽烟时,总会想起这个黄昏。
当时他们五个互相搀扶着往家走,蟋蟀在笼子里震动着翅膀,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在那道少女的眸光里悄然错位。
**钢笔诅咒**:杨仁义在混战中丢失的钢笔将在二十年后变成他背叛兄弟的导火索- **致命哮喘**:钟不悔塞给肖天的哮喘喷雾藏着抗癌药标签,暗示这个智囊早己知晓自己命运- **血色白裙**:高园那声惊呼让杜成功第一次体会心疼的滋味,为日后兄弟阋墙埋下引线- **蟋蟀轮回**:黑将军将在第378章作为天价拍卖品重现,引发商战关键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