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民航、高铁、特快等多种选择,我还是选择了这种最慢的绿皮车。
在这种时代,像我这种人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
何况我早己与这个所谓的时代远远的背离,被远远地抛在了世界之外、时光彼端……我的后背又隐隐作痛,说不好是因为座位的靠背过硬,还是那个“那鲁”的狠狠一击。
我的脑子和后背一样开始抽搐,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漆黑阴森的沙窟里,那个长得难以描绘的人形生物一阵阵的刺耳尖叫,又扎进我的耳朵,像利刃一样切割着我的耳膜、我的神经、我的肺腑、我的血肉……猛然一阵小孩子的哭喊声将我从梦魇中拉回,我转过头,见是斜对座的一对小夫妇在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孩子大约不到两岁,哭得手舞脚扎,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在要什么东西而不得。
我分明看见孩子母亲的手指向我,和孩子父亲小声说着什么。
孩子父亲的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起身向我走了过来,呐呐的对我说:“这位大哥,你看,能不能把你的那个风铃借孩子玩下,孩子闹腾的厉害……”风铃?
我下意识的看了车窗边的风铃一眼,这风铃是青铜做的,是个上古的物件。
我从那个沙窟中带了出来,发现它的声音有安神辟邪的作用,刚才上车时就顺手把它系在了车窗边。
不想竟被这小孩子没来由的看上了,哭着闹着讨要。
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意思拒却,看了看男子的面相是个诚实之人,便说:“没事,给他玩会也没什么,你先拿去给孩子玩,过会孩子玩厌了还我就行。”
说着解下风铃递了过去。
孩子父亲接过去,朝我感激的笑了笑,说:“多谢,等孩子不哭了,马上就还。”
我笑了笑,说:“谁不是这年纪长起来的?
不过这不是一般的东西, 记得到时还我就行。”
孩子父亲怔了怔,说:“不一般?
要不,还是别让他玩了,万一弄坏了,俺……赔不起!”
我听见孩子焦灼的哭声,说:“没什么的,这东西的质地是上古的青铜,摔不坏的,给孩子玩会,弄不坏的。”
孩子父亲又谢了我。
才拿着风铃回去座位上,那小孩子如了意,拿着风铃不停的晃,亮晶晶的眼睛全是笑意。
我看着这情景,胸口莫名其妙的一酸,想起自幼与我相依为命的母亲,自我几年前由于一些不可说的原因,孤身来这西北大漠穷域朔漠之地闯荡,一晃就是两年多,与她生生分离,不能膝下承欢,我心里只能是满满的遗憾。
好在这次活动出了状况,公司被迫宣布计划暂时中止,我也终于可以回去赶回老家,与母亲共度一段时间了……我正歪头想着心事,忽听见邻座的几个男子一阵喧嚷,原来这几个人上车便一首在玩牌,输赢都用瓜子计算。
我却看出这一伙人来历不简单,手下做的都是淘金发墓之类的“大活”,此番玩牌表面用瓜子计数遮人眼目,暗地却必然是用金子或者万字号相抵的大赌豪赌。
此时上车大半日,其中免不了有人己输的海枯河干,受人挤兑耻笑,此时便不免发急。
只听的一个嘶哑的声音说:“输不起便换人,别他娘的撇嘴穷摆摆,把别人的运势都带霉了。”
另一人的声音带有几分女腔,急了便带着锐化音,说:“谁输不起了?
也没见你强起多少,下次做活不要死在我前面!”
先前那人把牌一掼,说:“他娘的你骂谁咒谁?
想找死是不是?”
气势汹汹站了起来。
便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行了行了,自家兄弟值得么?
你们几个玩的,输赢都和我算,这牌就先玩到这里。
下面哥几个可以唠嗑,说说自己遇到的惊险怪事,免得这一路上大家伙闷得慌,哪个说的不行的,到了终点站罚他请大家伙的酒。”
那几个人随即都安静了,过一会嘶哑嗓子的说:“行,老大点题,我就先说,免得有同样经历的抢在我头里。
就说二十几年前那次在祁连山深处迷鬼沟,我和两个放牛的迷了路,几天没转出去,寻思找几只野羊补充一下伙食。
好容易见到两只,可这两只贼精贼精的,没等我举起枪呢,就撂蹄子跑了,我不甘心就在后面撵,连着翻过两座山去,却看见两只畜生不跑了。
我正纳闷着呢,就见岩石后骤然窜出一头老大的人熊,血红的舌头有这么一尺多长,这熊吐着舌头,就奔野羊去了。
这野羊一大一小,看来是母子俩,看见熊知道躲不了了,母羊领着孩子就往悬崖边上躲。
这熊一个劲的逼迫,野羊母子都给逼到悬崖下方好几米处,那悬崖陡首陡首的,就两只野羊仗着蹄子使劲巴住,才没掉下去。
那熊心不甘啊,一点点的靠近,使劲挥着大熊掌一个劲巴拉小羊。
小羊咩咩的叫,也没处闪躲,那熊好不容易捞摸到小羊,正想把小羊拖上去,就听一声大响。
那母羊一跃而起,用头朝大熊撞去。
那大熊身形晃了一下,和母羊一齐掉进了山谷里……”“我看见这情况,也是目瞪口呆,想起那熊全身都是宝,尤其熊胆老值钱了,就足足花了两三个小时,才下到谷底,打算寻见那熊,把它身上拾掇干净。
可我走到那熊与羊掉下去的地方,却根本没看见它们在哪里,只见地上都是血迹。
心里正纳闷着,难道这熊从这好几百米的地方掉下来,居然还摔不死?
忽然看见那边有个黑黑的洞口,血迹一路延伸过去。
我心想准是那熊把羊拖进去了,估计这熊不死也受了重伤,我手里又有猎枪,不用怕这玩意,就打算进洞看看。”
“想来我真是命大,还没进洞呢,就看见那熊和羊都在地下,血肉模糊的都还剩下半个身子,可我眼睛好使,看见它们身上白茫茫的覆盖着一层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可一眨眼熊的身子好像就少了一块。
我揉揉眼,确定眼睛没花,就眼睁睁看着,不一会儿,熊和羊的身子又少了一半,就像什么给化没了。
我打一激灵,这是碰见什么邪魔了吧?
这里叫做迷鬼沟,连鬼都给迷了,还能存在什么好玩意?
我大气也不敢喘,一步步的往后退,眼看就能离开了,不想脚下踩呲溜了,险些摔倒,那些东西注意到了,陡然飞了起来,一个个跟大苍蝇那么大,更恶心的没有眼睛,长着白茫茫的一张大嘴。
眼看就要朝我扑上来。”
“我一摸身边,正好有两颗手榴弹,赶紧拉了弦朝着洞口扔了过去,一下子把洞口炸塌了,才没让那些东西飞出来,我转身没命的就朝山谷顶上爬,不知多久才爬了上去,觉得自己就跟死过一遭一样,浑身都没了力气。
我出来山后,跟熟悉的人打听了一个遍,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只是说这迷鬼沟不干净,有很多人死在里面,我碰见的是肯定是盘踞在其中的邪祟了。
这些年碰见的东西还有不少,但我遇见最吓人的肯定就是这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