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骢马不安地踏着满地残杏,他望着车帘外灰蒙蒙的天,总觉得三皇子府上的管事笑得太过殷勤。
当马车行至朱雀桥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混着杏花的雨水竟泛着铁锈味。
"公子,车轴有异!
"老仆话音未落,整架马车突然向断桥倾斜。
萧景明在颠簸中抓住《璇玑谱》,却见拉车的两匹马眼瞳赤红——分明是中了北境巫医的狂兽散。
桥下暴涨的河水裹着上游冲下的玄甲残片,像极了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副《郢都沦陷图》。
一道素影破开雨幕,萧景明只觉腰间璇玑匣突然发烫。
来人身法诡谲如折枝的杏花,染血的素纱拂过他眼皮时,带起几分熟悉的沉水香。
那是南楚灭国前,唯有皇室贡品才会用的"雪中春信"。
"抱紧我。
"清冷的女声混着雨丝灌入耳中,萧景明尚未触到来人手腕,先摸到她袖中硬物——半枚刻着螭龙纹的玉珏,与他怀中那枚被血浸透的虎符竟能严丝合缝。
暴雨冲刷着女子眉心朱砂,那赤焰纹在电光下如活物游动。
二人坠入河道的刹那,萧景明瞥见救他之人后颈的伤疤——状若北斗七星,正是《璇玑谱》末页缺失的"天枢锁"图示。
他想起了什么,故意让袖中玉牒金册滑落。
素衣女子果然身形微滞,反手捞金册时,腕间银链在萧景明颈侧勒出血痕。
"阁下究竟是谁?
"萧景明借着浮力扣住她命门,"南楚宗正寺的金册,可不是寻常药商能有的。
"河水突然变得刺骨,女子周身腾起血雾,将他震到岸边柳树下。
残破的素纱下露出半截青铜护腕,阴刻的凤凰衔芝纹,与萧母祭日所烧的《南楚贵妃起居注》插画一模一样。
萧景明咳着水要去扯她面纱,却摸到满手冰渣。
女子心口处渗出幽蓝血液,在雨中凝成焚心剑特有的冰棱。
"公子若想活命..."她突然顿住,萧景明的银算盘已抵住她咽喉,十三枚翡翠珠子拼出"琅琊"二字。
雨幕中传来追兵的铁蹄声,女子忽然咬破指尖点在他眉心。
萧景明眼前炸开星图,恍惚看见七岁时的自己站在南楚宫墙下,辇轿里伸出一只挂着银铃的小手,往他怀里塞了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