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她并不知道他是军人。皮肤晒得黝黑,依旧挡不住浓浓的书卷气,眉宇间,透着有别于旁人的孤高清冷,横看竖看,都是一个文弱书生。
她坐在炕边,托腮,怔怔地看着那本他随身带着的《诗经》。回想起那日打柴时,看见他躺在一棵树下,嘴唇干涩,头发凌乱。纵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贴身带着的那本书依旧是干净的。
他干涩的嘴唇微微颤动,她慌忙递过去一勺子清水。喉头滚动,清水下肚,一股难以名状的清爽把他叫醒了。
朦胧的视线中,是她好奇的打量。
“你,你醒啦?”
四目相对。
她很局促,很紧张,但还是看着他的眼睛,他只是匆匆扫了她一眼,便撑起身子下床了。
旧伤未愈,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心!”她扶住他,“先生,还是先上床歇着吧,你这伤,是急不得的!”
他才了几步,就疼得呲牙裂齿,每一步都是煎熬。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有千斤重,他只能退回去,颓然坐下。
拿起那本《诗经》,随意翻翻,似是心中有事,又烦躁地放下。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想喝水,端起碗来却发现搪瓷碗陈旧泛黄,碗沿还磕了角,又嫌弃地放下了。
她正在擦拭桌椅的手顿了顿。“那天,我去打柴,看见你晕倒了,就....”他不耐烦地抬手打断她,心里怨自己没用,竟然掉队了,还被困在这个穷乡僻壤! 眼前这女孩吞吞吐吐的样子还这么烦人。
"你们这是哪?”实在坐不住,他边整理衣服,边起身,又把那本书揣到了怀里。
“是小庄村。”
“附近可有什么大县城?”他强撑着身体,蹒跚地走出低矮的土房。她只得跟了出来,也不敢再挽留。
“没,没有,方圆几十里地,就我们一个村子。”
他暗骂该死,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直怪当初被逐出家门时太有骨气,竟然真的没带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