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勒住缰绳仰头望去,"大理寺"鎏金牌匾上的獬豸兽目似在雨中淌血。
昨日琼林宴上的葡萄酿还在喉间回甘,掌中官牒却已被雨水泡软了金线。
"新科进士陆明川,授从八品下评事职。
"少卿裴琰的声音像把浸过冰的横刀,剖开正堂弥漫的沉檀香。
他腰间蹀躞带七事中,那枚错金铜鱼符闪着诡异的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开启大明宫地宫的钥匙。
戌时的更鼓刚过三响,值房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我握着未及收起的歙砚抬头,正撞见崔沅侍郎的随扈瘫坐在青石阶上,官靴底沾着暗红碎屑——那是唯有礼部贡院地窖才有的朱砂泥。
"密室..."老仆从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侍郎在贡院...画满了血符..."子时的梆子声刺穿雨幕时,我举着烛台立在贡院东厢房前。
黄铜锁孔里凝着新鲜蜡油,推门瞬间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崔沅悬在房梁下的皂靴还在滴水,可最骇人的是他***的胸膛——朱砂绘就的符文自心口蔓生,竟与我在歙州老宅见过的古墓壁画如出一辙。
"陆评事好快的手脚。
"裴琰的蟒纹皂靴踏碎满地月光,他指尖捻起我遗落案几的松烟墨,"两个时辰前你向崔侍郎进献此物,现下墨锭里就检出牵机药。
"他忽然将半块碎墨抛来,我接住的瞬间听见机括轻响,墨芯里掉出片鎏金箔——上面赫然拓着河陇军镇布防图!
五更鼓如重锤砸在脊梁。
我攥着那要命的金箔翻出贡院高墙,身后金吾卫的火把已连成赤龙。
平康坊当铺的焦木尚有余温,母亲临终托付的紫檀匣早化作飞灰——此刻我方醒悟,三日前那个用波斯琉璃珠换取我行程的胡商,袖口绣的正是崔沅尸身上的符文。
永兴坊的晨雾沾湿睫毛时,我撞开了沈氏医馆的雕花门。
药杵声戛然而止,青衣少女从百子柜后转出,发间银针映着我一身的血污:"腐心散的味道。
"她指尖金铃轻晃,"追兵还有半盏茶的路程,陆公子是打算交代遗言,还是解开腰间那个装着河陇舆图的鱼袋?
"檐角铁马突然狂乱作响。
医馆后窗跃进个玄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