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卷一·瀛州血夜章

燕刃残照 梦者不醒 2025-03-20 10:2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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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裹挟着血腥气掠过城头,将残破的"归燕"旗撕成缕缕布条。

刘炎烈背靠箭垛喘息时,半支断箭正插在他左肩甲缝里,随着每次呼吸在血肉中搅动。

城墙下方,契丹重骑踏着云梯残骸发起第七次冲锋,狼头旗在火光中翻卷如血浪。

"补缺口!

"他嘶吼着挥动卷刃长刀,刀刃劈进契丹百夫长的锁骨时,温热血浆溅在脸上。

余光瞥见柳唐兴的白袍在三十步外忽明忽暗,那柄西十余斤的陌刀“断山”正掀起腥风血雨,刀锋过处竟无全尸。

酉时三刻,远处再次传来契丹进攻的号角声。

刹那间城墙上箭矢如蝗,伴随而来的攻城石如骤雨般再次砸向城墙,东南角新挂的归燕盟旌旗正在熊熊燃烧,燕云的最后一道屏障正在崩塌。

刘炎烈踉跄着避开斜刺里劈来的弯刀,反手将刀背砸在契丹兵喉骨上。

"柳唐兴!

"他嘶吼着在混乱中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可回应他的只有契丹语的号令。

这位总爱在阵前吟诗的挚友如今也失散,连那柄标志性的陌刀都再未见过踪影。

"退守内城!

"传令兵的吼声刚起便戛然而止,——一支雕翎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刘炎烈挥刀劈开箭雨,跌跌撞撞冲下城墙石阶。

内城街道早己被契丹重甲兵占据变成修罗场,契丹兵踹开民宅大门,妇孺的尖叫混着狞笑刺破云霄,青石板缝隙里积着黏稠的血浆,每踏一步都会带起猩红的涟漪。

他且战且退至西市牌楼,后背猛然撞上冰凉的砖墙——竟是条死胡同。

三十步外,契丹狼卫正将弯刀在盾牌上敲出摄魂的节奏。

刘炎烈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污,忽见领头狼卫的青铜面甲上刻着三道爪痕,正是契丹左路军先锋的标记。

他扯下残破的护腕缠紧刀柄,虎口旧伤裂开处渗出的血将布条染成暗红。

喉间滚出沙哑的低吼:“契丹狗!

来战!”

刀光乍起时,他如困兽般撞入敌阵。

卷刃的刀锋划过青铜甲胄竟迸出火星,斜挑的刀势却精准切入颈甲缝隙。

他凭着记忆中的方位反手格挡,刀刃相撞的震颤顺着手臂首达心肺。

当第七个契丹兵喉间绽开血花时,他后脑突然遭到重击——不知何处飞来的流星锤砸碎了护颈铁片。

意识浮沉间,他仿佛听见归燕盟的弟兄在瓦桥关月下的长吟:“燕山月似钩,何日照归舟……”再次睁眼时,尸臭与焦糊味呛入肺腑。

刘炎烈艰难地从同袍身下爬出,左腿传来钻心剧痛——不知何时竟被流矢贯穿。

他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月光照亮满地插着箭矢的尸骸,远处传来婴孩断续的啼哭,混着契丹人纵火的爆裂声。

当他拖着伤腿迈过尸体时,身后突然响起铁靴踏石的脆响。

"终究...还是逃不过。

柳叔,看来炎烈要食言了……"他攥紧半截断刀,却见一名契丹百夫长立在巷口。

对方鬼面盔下的独眼眯了眯,弯刀缓缓出鞘。

寒光骤起!

那契丹人却未劈砍,反而手背朝前重重捶击心口三次,沙哑的汉话混着关西口音:"炎烈,是我。

"刘炎烈瞳孔骤缩。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五年前汴京酒肆,洛神抚着青铜面具说过:“无面人相见,当以此礼为号。”

眼前人摘下鬼面盔,露出半张面容却陌生如路人:蜡黄的皮肤布满刀疤,连瞳色都透着诡异的灰蓝。

"许承嗣?

"他嘶声问道,看着对方卸下面甲后完整的面容。

洛神的改头换脸术当真鬼斧神工,昔年虬髯大汉竟化作细眉凤目的契丹武士模样。

许承嗣默然点头:“你还认得出这双眸子。”

随后他利落地卸去刘炎烈残甲,从尸堆里拖出个奄奄一息的民夫:"换上这个。

"地窖里,鼠蚁在霉烂的粮袋间穿梭。

许承嗣就着烛火缝合伤口,针线穿过皮肉的撕裂声里。

他突然递过酒囊:"柳盟主可还活着?

""城破即失散。

"烈酒灼过喉头,激得他剧烈咳嗽,"那老东西......"话音未落,地窖顶板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许承嗣闪电般按灭烛火,首到契丹语的交谈声渐远才松口气:"子时三刻,我送你出城。

"漏刻滴答声中,刘炎烈摩挲着怀中染血的信笺,上面赫然写着"清霜亲启"西字,正是开战前夜,挚友柳唐兴嘱托给刘炎烈的家书。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地窖,许承嗣为他披上契丹皮袄:"西营换防,跟我走。

"他们贴着城墙阴影潜行,路过粮仓时,刘炎烈看见满地破碎的"燕"字旗正被契丹人当引火之物投进灶膛。

出城时,许承嗣以契丹百夫长的身份呵斥士卒,腰间那柄弯刀的吞口处,隐约可见半枚被磨去的"归燕"铭文。

到城外乱葬岗后,在夜枭啼叫声中,许承嗣牵来匹青骢马,搀扶刘炎烈上马:"往南三十里是瀛州山,山阴有条猎户小道。

"随后往马鞍暗格里塞了份羊皮地图,墨迹勾勒的逃生路线。

他轻拍马臀,青骢马扬蹄时,刘炎烈回头望见许承嗣正将面甲重新扣上。

月光在那张陌生的脸上镀了层银边,恍惚间与记忆里虬髯汉子举坛痛饮的模样重叠。

疾驰出五里地后,他终于支撑不住栽下马来,最后的视野里是漫天星子坠落在枯草间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