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天涯夜总会后巷的台阶上抽烟,霓虹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把青石板上的积水染成猩红。
人民公园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扑簌簌打在铁皮垃圾桶上,远处传来火锅店跑堂吆喝声:"毛肚两份,扎啤加冰——"天涯夜总会的鎏金旋转门每晚七点准时开启,铜铃在门楣叮咚作响。
我总在这时靠在吧台上擦拭威士忌杯,看霓虹灯带在舞池中央切割出流动的光斑。
二楼VIP区垂着暗红色天鹅绒幕布,三爷的金丝眼镜偶尔在幕缝里反光。
"默哥!
坤哥带人来了!
"黄毛撞开后门时带出一串钢琴声,楼上舞池正放着张国荣的《红》。
我掐灭烟头,喉结动了动,袖管里的三棱刮刀贴着皮肤发烫。
前厅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
阿坤歪在真皮卡座里,黑绸唐装领口大敞,露出脖颈上盘踞的青龙纹身。
二十几个马仔清一色剃着青皮头,钢管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
"三爷要的场子,你也敢拦?
"阿坤吐着烟圈,金牙在暗处闪光。
我盯着他虎口处的老茧,那是常年握砍刀留下的印记。
当年在北郊砂石场,这双手拧断过两个河南佬的脖子。
钢弦铮鸣。
舞台追光灯突然亮起,白薇抱着吉他走上台,素白旗袍裹着细腰,发间别着朵将谢未谢的玉兰花。
她的驻唱台设在东南角,那里有扇老气的彩绘玻璃窗,画着戴礼帽的爵士乐手。
阿坤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钢管敲击地面的声响戛然而止。
"各位老板,今夜唱首《夜来香》。
"她垂眸拨弦,苏州口音的官话软得像锦江春水。
我握刀的手突然沁出汗,这是她来驻唱的第七天,每天凌晨三点都会在后巷分我半包红塔山。
阿坤的皮鞋踩上舞台木阶时,白薇的尾音颤了颤。
我抄起吧台存着的五粮液砸在消防栓上,玻璃碴混着烈酒泼了坤哥满脸。
钢管破风声贴着耳际掠过,三棱刮刀捅进第一个马仔大腿时,温热的血溅上我的白衬衫。
后巷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二十辆嘉陵摩托轰鸣着冲进霓虹灯影,车头绑着的开山刀在雨幕里泛着寒光。
南门赵瘸子的独眼在雨衣帽檐下闪着凶光,改装过的义肢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