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子再次昏迷了,而且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几分:崇祯皇帝失去了往日的威严,此时,更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周皇后更是以泪洗面,为了不打扰到御医诊脉,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周边的太监宫女也在心里为太子祈祷,希望仁慈的太子能早点醒过来。
片刻后,李御医跪到崇祯皇帝面前说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脉象沉稳,刚刚是情绪波动较大,昏迷了过去。”
“待臣施一针,殿下即可醒来。”
崇祯皇帝听了这话,内心平静了下来,但又生出了疑惑:刚刚并没有发生异常,是什么事儿***到了烺儿呢?
周皇后听了御医的话,心里好受了很多。
待李御医一针扎下去,朱慈烺再次转醒了过来。
只见他双眼失神的瞪着屋顶,周围人看到他的样子像是有一些痴呆。
不管是周皇后激动的呼喊,还是崇祯皇帝慈爱的呼喊,朱慈烺依然没有反应。
御医见状,赶紧上去诊脉。
过了一会儿,禀报道:“陛下,太子殿下脉象一切正常,并无其他大碍,老臣建议让殿下静养两天。”
崇祯皇帝对屋里的宫人说道:“大伴留下,其余都退下吧!”
等众人走后,崇祯皇帝对周皇后轻声说道:“烺儿没事,静养一下就好了。”
此时的朱慈烺确实没有痴呆,只是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罢了。
眼下全国百姓赋税繁重,仅辽响每亩土地就12厘白银(0.012两=60文),还有剿饷与练饷。
各地官绅地主们拿着皇帝的鸡毛当令箭,以各种损耗为名,强征暴敛,收刮的银子比朝廷得到的还要多几倍.....虽说李自成4个月后才会攻占北京,但是他那“抢劫式”的就粮方式,朱慈烺觉得他有一定把握改写这一进程。
只是一想到北方的满清,让他内心没有一点底,那可是传说中“满清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存在.....他本能的想抗争,但是这难度,实属远超常人的承受能力.....。
朱慈烺回过神来,见到周皇后以泪洗面自责的样子,本想去安慰她。
但一想到自己这尴尬的双重灵魂身份,一时之间又迟疑了起来。
他这一神色上的变化,被旁边的太医捕捉到了。
只见他激动的说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殿下醒了......”崇祯皇帝和周皇后听到这一声“天籁”,神色激动的轻声呼喊道:“烺儿,你醒了吗?”
朱慈烺见到“父母”那激动的样子,内心不忍他们再次失望,轻声说道:“父皇、母后,儿臣醒了。”
崇祯皇帝微笑道:“醒了就好!
真是祖宗保佑啊!”
周皇后这次没有说自责的话,而是开心的道:“烺儿,受苦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李御医给你诊治。”
朱慈烺略带笑意说道:“母后,儿臣很好,只是肚子有些饿。”
崇祯皇帝闻言,转头对王承恩说道:“大伴,赶紧让御膳房把粥送过来。”
王承恩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陛下,此时己经午时,您的午膳也一起要送过来吗?”
崇祯皇帝大手一挥,说道:“送过来吧!”
崇祯皇帝见到神色疲惫的李御医站在一旁,于是对他说道:“李御医,烺儿己经醒了,你先到偏殿歇息一下吧。”
李御医闻言恭敬道:“老臣告退!”
支走御医之后,崇祯皇帝来到床前,跟着母子俩一起说话。
大部分时间是皇帝和皇后在说,朱慈烺躺在床上被动的回应。
只片刻,御膳房的膳食就送了过来。
周皇后亲手将朱慈烺扶起来,让他斜躺在床上。
然后接过崇祯皇帝端过来的粥,一勺一勺的给朱慈烺喂了起来。
朱慈烺吃着吃着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上一世,他是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曾无数次梦想有父母的关怀......真当这一刻来临时,内心感动的让他无所适从。
周皇后见儿子眼眶里有泪水,赶紧拿出袖口的手绢帮他擦了起来。
只见她一边帮儿子擦眼泪,一边说道:“烺儿别哭了,母后以后再也不让你去外公府上了......”朱慈烺听到这位慈祥母亲自责的话语,强制憋住了眼泪,安慰道:“儿臣只是很久没有被母后喂饭,内心有些感动。”
听到这话,周皇后内心非常高兴,微笑的说道:“母后只是给你喂粥而己...赶紧吃吧,争取早日康复。”
崇祯皇帝见到屋子里母慈子孝的画面,内心不住的感叹道:“朕也有一个和睦的家呀,只是朕没有时间享受而己.....!”
朱慈烺吃过饭之后,身体有了一丝力气,于是对周皇后说道:“母后,儿臣躺太久了,想起来走走。”
周皇后迟疑的问道:“烺儿,你确定你能起来走吗?”
朱慈烺在周皇后面前握了一下拳头道:“儿臣能行的。”
在周皇后和太监的搀扶下,朱慈烺第一次下了床,走了两步,除了脚有点软,其他都还好。
于是对周皇后说道:“母后,儿臣能站立,你去陪父皇用膳吧,让王大伴扶着儿臣就行。”
周皇后试着松了一下手,确定朱慈烺能站立后,来到旁边的餐桌陪崇祯皇帝用膳。
朱慈烺先是在床前走了两圈,适应了之后,就往外屋走去。
当看到满头白发的崇祯皇帝吃着三青菜和一蛋汤时,他惊讶的嘴巴能吞下一个大鸭蛋。
崇祯皇帝见到朱慈烺惊讶的表情,关心的问道:“烺儿,你怎么了?”
朱慈烺回过神,来到餐桌旁坐下问道:“父皇,您的午膳怎么没有肉食?”
崇祯皇帝说道:“如今国事艰难,肉食太贵了。”
朱慈烺有些不信的道:“父皇,肉食虽贵,但也不至于贵到连您都吃不上吧?”
崇祯皇帝叹声道:“烺儿,你不知道柴米油盐,一餐肉可是要30两银子啊!”
啥玩意,一顿肉要30两银子?
朱慈烺被这话雷到了:这在宫外,哪怕是在京城也能买几头羊吧。
于是对王承恩说道:“王大伴,30两银子能买到一斤肉吗?”
王承恩恭敬的说道:“只能买到半斤!”
“啥?
60两白银一斤肉?”
朱慈烺听了这话,内心非常的愤怒。
那些下人,居然明目张胆的欺瞒皇家,还如此贪得无厌。
朱慈烺本想首接说出来实情,但他不知道宫内外的情况,怕帮倒忙,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崇祯皇帝见朱慈烺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烺儿,有什么事吗?”
朱慈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些什么。
他思索了一会儿,只好编了一个故事:“父皇,儿臣去外公府上时,听表弟讲,他家养的猎犬,每日要吃两斤肉食,儿臣有些疑惑。”
皇帝、皇后、大太监听到这话,都非常惊讶的盯着朱慈烺。
嘉定伯府这么有钱吗?
那之前捐银子的时候,咋还叫苦呢?
会不会是太子听错了?
崇祯皇帝问道:“烺儿,你这话可是真的?”
朱慈烺认真的说道:“儿臣确实看到那猎犬的食槽里有一些吃剩的肉。”
此话一出,屋内的三人立马就不淡定了。
崇祯皇帝大怒道:“嘉定伯竟敢如此欺瞒朕,罔负了朕对他的百般信任!”
“前段时间,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府中日子艰难之类的鬼话.....”“可结果呢?
连他府上的猎犬每日都有食不完的肉食......”“朕每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一月吃不上五斤肉,他家猎犬竟然能吃60斤肉...”“朕还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吗......?”
周皇后此时也是满脸怒容,在内心不断的大骂父亲***。
王承恩则跪下说道:“陛下,奴婢失察,请陛下责罚。”
而朱慈烺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他这亲外公历史上就是个大汉奸,更可恨的是,为了些许银子竟然亲手将他送给了满清刑部!
崇祯皇帝平复了心情之后,对王承恩说道:“王大伴起来吧,你和朕长居深宫,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朱慈烺不失时机的递上一句话:“父皇,要不咱们出宫查看一番?。”
崇祯皇帝叹声道:“百官恐怕会百般阻扰。”
朱慈烺听了这话非常无语,感觉皇帝和大臣的位置摆反了。
想了一下说道:“要不,咱们出宫微服私访?”
崇祯迟疑的看向王承恩,王承恩思索了一下,对皇帝躬身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可行。”
崇祯皇帝知道王承恩话里的意思:微服出宫不会走漏消息,更不会收到百官无止境的劝谏奏折。
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午饭之后,崇祯皇帝心事重重的回到乾清宫处理政事,周皇后则气愤的回到坤宁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