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屋顶的茅草缝隙里透进几缕微光，耳边传来母亲在院子里忙碌的动静。
他揉了揉额头，昨天卖菠菜赚来的二百文钱还在脑海中盘旋，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这不是梦，他真的穿越到了这个穷苦的明朝山村。
李云飞翻身下床，穿上那双破旧的草鞋，脚底的粗糙感让他皱了皱眉。
他走到院子里，母亲李氏正蹲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煮着昨天买来的米，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米香。
弟弟李云龙和妹妹李云霞蹲在一旁，盯着锅里的粥，眼里满是期待。
“云飞，起来了？
快去洗把脸，粥马上就好。”
李氏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
“嗯。”
李云飞应了一声，走到院角的水缸旁，用葫芦瓢舀了点冷水洗脸。
水面映出他现在的模样：一张清瘦的脸，眉眼还算清秀，但皮肤粗糙，带着几分风霜。
他盯着水中的倒影，试图让自己习惯这个新身份。
饭桌上，一家人围着稀粥和野菜团子吃得安静。
昨天买的米面让这顿饭比以往多了些滋味，但李云飞心里清楚，这点改善不过是杯水车薪。
家里的债务还没着落，田地收成也不够吃，想过上好日子，路还长得很。
“娘，村里的田地都是怎么种的？”
李云飞一边喝粥，一边试探着问。
李氏放下碗，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种？
就那几亩地，水稻小麦轮着来，年年收成都不好。
灌溉靠老天爷，肥料也舍不得多用，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村里人都不种别的？”
李云飞追问。
“种啥呀？
都怕赔本，谁敢冒险。”
李氏摇摇头，“前几年你爹试过种豆子，结果一场雨全淹了，赔得血本无归。”
李云飞默默点头，心中却开始盘算。
他知道，明朝中后期的江南农村，农业技术落后，村民大多守着老一套，作物单一，产量低下。
昨天卖菠菜的成功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但要真正改变现状，光靠几株野菜远远不够。
吃过早饭，李氏带着云龙和云霞去后院收拾，李云飞则决定再去村里转转。
他得摸清这里的底细，才能找到突破口。
出了家门，村里的小路泥泞不堪，昨夜下了点小雨，地上满是脚印和车辙。
李云飞沿着路走了一圈，村庄的景象渐渐清晰。
这是个典型的江南山村，西周环山，村中房屋稀疏，多是土坯搭建，屋顶铺着茅草，有些甚至塌了半边。
田地散布在村子周围，种着稀稀拉拉的水稻和小麦，长势惨淡。
几个村民扛着木犁从田边走过，见到李云飞，脸上露出几分揶揄。
“哟，李家小子，听说你昨天进城卖菜赚了点钱？”
一个瘦高的村民停下脚步，语气酸溜溜的。
“一点小钱罢了。”
李云飞淡淡回应，不想多纠缠。
“哼，赚了钱也别得意，欠王大财的债可还没还呢。”
另一个村民插嘴，甩下一句就走了。
李云飞皱了皱眉，王大财的名字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记忆里，这个村里的富户是个不好惹的主，家里有几十亩田，还放高利贷，李家欠他的债就是个大坑。
他暗自记下，得找个机会弄清楚这笔债的底细。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村东头的田地。
这片田是村里最大的一块，属于王大财，田边的水渠倒是修得齐整，水稻长得比别处稍好些。
李云飞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搓了搓，土壤板结，黏性重，明显缺肥。
他又看了看田里的作物，株距混乱，病虫害的痕迹随处可见。
“灌溉靠天，施肥不足，难怪收成差。”
李云飞喃喃自语。
作为农业专业的毕业生，他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他记得现代农业的轮作和施肥技术，若能用上，产量肯定能翻倍。
可眼下，他手里没钱没资源，连自家那一亩薄田都种得艰难，哪来的本钱试验？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远处的小山丘。
昨天在山上找到的菠菜给了他灵感，或许山里还有其他能用的东西。
他决定再去看看，顺便理清思路。
回到家，李云飞拿上镰刀和竹篮，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娘，我去山上转转。”
“又上山？”
李氏皱眉，“昨天摔了还不够？”
“没事，我小心点。”
李云飞笑了笑，背起竹篮出了门。
山路还是那么崎岖，杂草丛生，李云飞走得慢了些，生怕再摔一跤。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
山坡上长着些野草和灌木，偶尔能看到几株野菜。
他蹲下来，仔细辨认，发现一种叶子细长的植物，像是野生的芥菜。
“芥菜也不错，能吃能卖。”
李云飞心里一动，挖了几株放进篮子。
他知道，野菜虽然不起眼，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一点资源都不能放过。
太阳渐渐升高，李云飞在山上转了小半天，篮子里装了些野菜和几株不知名的植物。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望着山下的村庄，心中思绪翻涌。
这地方穷是穷，但并非没有机会。
田地虽差，山里的资源却不少，若能找到更多能用的东西，再加上他脑子里的知识，或许能慢慢打开局面。
只是，家里那一亩地太小，种不出什么花样，他得想办法多弄点田，或者跟村民合作。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云飞抬头一看，是村里的张老汉，手里提着一捆柴，慢悠悠地走过来。
“云飞，又上山了？”
张老汉停下脚步，喘着气问。
“嗯，随便看看。”
李云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昨天卖菜的事，村里都传开了。”
张老汉咧嘴一笑，“不过你小心点，王大财那老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多谢提醒。”
李云飞点点头，心中却多了几分警惕。
张老汉走后，李云飞背起竹篮下山。
回到家，天色己近黄昏，母亲正在院子里缝补衣裳，云龙和云霞蹲在一旁玩石子。
“哥，你回来啦！”
云霞跑过来，仰头看着他。
“回来了。”
李云飞放下竹篮，把野菜拿出来，“娘，这些能吃，我在山上找的。”
李氏接过野菜，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这几天能多添点菜了。”
晚饭时，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野菜拌粥。
云龙咬了一口，皱着脸说：“哥，这菜有点苦。”
“苦点也比没得吃强。”
李云飞笑了笑，“以后会好的。”
饭后，李云飞帮母亲收拾完，独自走到后院。
月光洒在那一亩薄田上，小麦稀疏地长着，风一吹就摇摇晃晃。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慢慢搓开。
“这田地太差了。”
他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卖菠菜的场景。
他知道，靠野菜只能救急，要真正翻身，还得从这块田里找出路。
可眼下，他连种子和农具都缺，怎么改？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李云飞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夜风微凉，他回头看了眼屋里昏黄的灯光，心里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
明天，他得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