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教学楼像浸泡在墨汁里的宣纸。苏晚晴攥着转学通知书站在梧桐树下,雨珠顺着青黑瓦檐滴落,在她深红裙摆上洇出斑驳血渍般的痕迹。
"同学,教务处往左拐。"门卫室的老头从报纸后探出半张脸,浑浊的眼球突然颤动,"宿舍安排好了?"
苏晚晴点点头,行李箱轱辘碾过积水发出黏腻的声响。老头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扣住窗沿,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污垢:"要是分到旧宿舍楼......"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惊飞檐角一群乌鸦。
行政楼走廊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苏晚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绿色墙裙上拉长变形。教务主任的钢笔在住宿登记表上停顿:"404?"眼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那间宿舍......需要特别打扫。"
雨越下越大。旧宿舍楼的轮廓在雨幕中扭曲,爬山虎裹着整面西墙,叶片间露出褪色的"忠"字标语。铁门铰链发出垂死般的***,霉味混着纸钱焚烧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晚晴的指尖触到门牌,铁锈突然簌簌剥落,露出下面用朱砂描过的"奠"字。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回字形天井里撞出层层回声。二楼栏杆上晾着的白床单在风中鼓起,隐约显出人形轮廓。苏晚晴数着台阶上的青苔往上爬,身后传来绣花鞋轻叩木地板的声音,转身却只有水渍蜿蜒如泪痕。
404的门把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推开门的瞬间,铜钱哗啦啦落了一地,每枚钱孔都穿着半截断裂的黑发。苏晚晴弯腰去捡,发现那些发丝正在地板上蠕动着拼凑出"逃"字。
"幻觉,都是幻觉。"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六张铁架床像停尸台般整齐排列,靠窗的下铺挂着藏青色蚊帐,帐角坠着的铜铃铛结满蛛网。苏晚晴伸手掀开蚊帐,霉斑在床板上勾勒出清晰的人形——头颈扭曲成诡异角度,双手抓挠的痕迹深深嵌入木板。
衣柜镜面蒙着层灰白雾气。苏晚晴用袖口擦拭,镜中忽然闪过一抹猩红。她猛然回头,空荡的宿舍里只有雨滴拍打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