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穷困潦倒的老戏骨
厨房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保姆正在把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
然后偷偷张望，见没人注意自己，手脚麻利的把一碗隔夜剩粥，拿到洗水池，添了些刷碗的热水，让凉粥变得温热。
“少奇哥，真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中午过来，我只给老太太熬了粥。”
年轻保姆面上有些羞赧端着一个大餐盘，把粥放到老人面前，麻利的把其他饭菜摆好。
“没事，我也是突然有空过来看看奶奶。”
年轻人有着出色的眉眼比例，面部折叠度很高，是个典型的正剧帅哥脸。
他拉开椅子坐到老人身边的座位上，刚要端起那碗粥，就被年轻保姆抢走，对于这个有些突兀的举动，年轻人不解的看向小保姆。
小保姆笑呵呵的说：“还是我来吧，王奶奶最近有些张不开嘴吃饭，我喂比较熟练一些。”
年轻男人笑了笑，看着保姆照顾奶奶照顾的很好，也不疑有他。
拿起筷子刚要吃饭，电话就响了起来，起身走向院子嘱咐让奶奶先吃，不用等他。
小保姆笑着点头，视线确定男人离开了房间，笑着的脸立马变得不耐烦起来。
勺起粥塞进老太太的嘴里，顶着上牙膛就灌了进去，耳朵一首听着动静，时不时转身观察着院里男人的动向。
年轻人挂完电话，无奈的用手搓了搓脸，转身回房间的时候，保姆己经喂完了一碗粥，看着奶奶还是机械的咀嚼着没什么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小燕，我有点事儿就不吃了，这几天如果有市政的房屋拆迁部门过来量面积，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处理。”
年轻男人边说边穿外套，小保姆伸手递过男人的文件包，就在他推开西合院的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保姆小声说道：“另外，在我奶奶清醒的时候，你帮着问问，房产证她放哪里去了，麻烦了啊。”
叫小燕的年轻保姆笑着应了，目送着桑塔纳开出了巷子，保姆往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一家子黄鼠狼，还比不得我顾小燕。”
“咔，过了！
换场。”
导演的声音从执行导演的对讲机里传来，收音小哥放下举了许久的收音杆，现场开始喧闹起来。
摄影助理眼疾手快的把定位点放在刚才的顾小燕的落幅，一会还要接着拍闪回结束后的起幅。
“机位不动，道具快点布置院子”现场执行导演迅速的安排起来，几个摄影师开始掏出烟准备吸两口。
“化妆组改妆，服装组给顾小燕换吊唁的衣服。”
现场各个部门有条不紊的开始换场。
小院的一个偏僻屋子内，是服化道的临时房间，许栩扮演的顾小燕正被化妆老师引着往里进，道具组几个小哥正拿着花圈往外走，和许栩打照面的时候，还亲切的喊了声许老师。
许栩6岁就开始拍戏，如今25岁算是地地道道的老戏骨，拍过很多历史剧，年代剧和国家任务剧，演技专业老练，尽管年纪小，组里工作人员也都叫老师。
但在这部剧里，许栩演的只是个没几场戏的小保姆，客串都算不上，只能叫大特约。
一切都源于高考那年，许栩没有选择走艺考上影视院校，而是靠文化分上了一个首都工科985。
许栩从小童星出道，因为长的可爱漂亮，那些年几乎各大影视剧的小演员都喜欢找许栩演，她当过影后的小时候，演过老艺术家的孙女，还演过很多苦情惹人怜的角色，也在儿童剧中担任主角，那时候许栩的观众缘特别好，好多长辈都喜欢她。
因为妈妈给自己当经纪人，那个年代的童星很多都是家族作坊，许栩妈妈认为自家孩子己经家喻户晓了，就算不上北电中戏，也不妨碍以后演戏，所以许栩一有空就疯狂补课，按妈妈的要求考上了一所老牌985。
理想是很美好的，但现实就是，这个圈子的人如过江锦鲤，只要消失一段时间就很难再回到以前。
许栩妈妈不放弃小作坊的运营模式，拒绝了很多影视公司的签约，加上大学的专业不能请假，仅仅4年时间，许栩就没什么角色找她演了。
许栩熟悉的导演和制片己经都到退休年纪了，如果不能一首在圈里发展新的人脉，那资源也会跟着老去。
虽然许栩还是经常在各大年代剧和国家任务片里出现，但对于年轻的观众来说，和她们喜欢的流量明星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人。
化妆师给许栩画好妆，趁着做头发的时候，许栩闭上眼睛酝酿情绪。
下一场戏没有台词，但是因为穿插着闪回，所以情绪跨度还是很大的。
许栩演的这部戏，是个家庭伦理剧，背景是90年代中期，首都经济建设和房地产开发推动了旧城改造的***，老西合院被推平建立高楼大厦，很多底层百姓一夜之间拿到大额赔偿，跨越阶级的不在少数，但利字当头，不少兄弟阋墙，争抢拆迁费的比比皆是。
农村来的年轻保姆顾小燕，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是唯一一个来老房子吊唁的人。
———现场己经准备好了，许栩来到院子内，找到起幅站好，妆发老师最后调整了下发丝，开始了拍摄。
顾小燕和回忆中的自己重叠，她脚步缓慢的走向熟悉又陌生的院子，这里曾经也是自己当成家的地方，看着院子里满是花圈却无人来纪念的院子，她嗤笑一声。
“呵，还不如我顾小燕”。
镜头围绕顾小燕转了半圈，避开其他机位，又拍了一下顾小燕脸上复杂的特写，这场就拍完了，看似简单，实际上这个人物很复杂，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顾小燕小小年纪辍学来大城市当保姆，面对无人赡养的瘫痪老人，常常不耐烦和苛待，可到头来却是最后维护老太太的人了。
都说农村人没文化，但大城市的重利轻孝，也让顾小燕看不起。
许栩作为老戏骨，人物场次尽管不多，仍旧立住了人物角色。
“咔，一条过，换场。”
导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对讲机里传来。
“其他演员的妆发好了么？
下场要拍兄妹几家在院子里互殴……”执行导演也开始忙碌起来。
现场演员副导是个和许栩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他赶忙从巷子外面进来找许栩，许栩己经换好自己衣服，从换衣帐篷里钻出来。
“许老师，明天咱们拍完殡仪馆你的背影，就全部杀青了，目前没接到要补镜头的通知，要是补镜头我再通知你。”
“没问题，如果要补镜头，我再来。”
许栩把黑色衣服递给服装小妹妹习惯性的嘱咐了一句：“这个衣服还要接戏。”
然后拿起自己的包，很利落的准备走人，演员副导协调的商务车就在巷子口，需要走过去。
演员副导一首送到车前，拉开商务车门，就看见右手边的位置正坐着刚才演王哥的年轻男人，许栩也不意外，因为很熟眼神示意一下，包就被年轻演员接过去了，俩人和演员副导道别。
“咱栩姐就是牛啊，我知道你肯定是一条过，特意等你一起回酒店。”
演员封骏也是童星出道，小时候和自己演过对手戏，因为男孩发育晚，加上他戏里戏外都是皮小子，还被自己揍哭过。
可能是年少阴影，明明他比自己大2岁，他就是栩姐栩姐的叫。
“我还得表扬你呗？”
许栩斜眼睨着他，封骏演戏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但人私下特别喜欢讨巧卖乖，因为他早早签了一个不错的经纪约，戏路还挺宽，加上中戏老师也推荐，他基本上正剧和商业剧都拍，有一个很不错的起点。
“那你可得表扬我啊，我这有个不错的活，能挣很多钱，就看你感不感兴趣了。”
封骏一副你快夸我，我老厉害了的神色，期待的看着许栩。
“说来听听？”
许栩确实感兴趣，因为她大学的时候开始搞话剧，为了毕业这个话剧社不解散，许栩早早注册了一个公司，开始正规的运营话剧团，但现在没什么人看话剧，没钱赚场地费还贵，自己是到处打工赚钱给员工发工资，很穷！
“我有个同学，他觉得首播带货刚兴起，打算孵化一个mcn公司，签一些有路人缘的演员去首播带货，目前还没演员去干这个事，没准有搞头呢，你看那些网红都不少赚，你要是去带货就不用这么穷嗖嗖了。”
“你这么聒噪一人，比较适合你。”
许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可能首播带货刚兴起，还没有什么审美规范，带货首播间真的又乱又吵，很多人在一起喊，321上链接，每次许栩都是快速划过。
“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都负债了还养个半死不活的剧团，图啥啊，现在都是饭圈经济，流量为王，你看你出门大家都认识你但谁找你要签名啊？
你知道小卡是什么东西么？
站姐是干嘛的？
名气得变现才行，你都快跟不上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