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电动车在暴雨里划出一道扭曲的倒影。手机导航突然跳出的殡仪馆定位，

让他的防水手套瞬间沁出冷汗。

订单备注栏那行字正在渗血般闪烁："请把我和编号89757的骨灰盒一起火化"。

这是今晚第23单，也是他成为外卖员以来最诡异的宵夜。

保温箱里躺着两份餐品：黄焖鸡米饭，以及一盒包装精美的马卡龙。

甜腻的粉色糖霜在路灯下泛着尸斑般的光泽。

"您有新的饿死了么订单——"机械女声在头盔里炸响，陈默险些撞上隔离带。

这单系统强制派送的深夜急单，竟带着他从未见过的金色边框，像条勒住喉咙的绞索。

殡仪馆守夜人老周叼着烟斗，在铁栅栏后露出半张青灰的脸："这年头连死人都点外卖？

"他翻着登记簿的手指突然僵住，烟斗灰簌簌落在89757的编号上，"不可能，

我们的骨灰盒编号只到六万。"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工服，

在胸口洇出暗红痕迹——三年前那场车祸后，他就对数字异常敏感。

当时仪表盘定格的87码，此刻正和这个编号诡异地重叠。

"但仓库最深处..."老周的声音突然压低，锈蚀的钥匙串在寂静中发出骨骼碰撞的脆响，

"确实有个积灰的老盒子。"穿过停尸间时，陈默的送餐计时器开始疯狂倒转。

冷柜缝隙渗出腐殖质的气味，某个抽屉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老周却像聋了似的，

径自推开尽头那扇贴着符咒的铁门。成堆的骨灰盒在霉斑中静默如碑林。

89757号蜷缩在角落，九十年代特有的檀木盒身上，用红漆画着个褪色的奔驰车标。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个车标，和他当年撞毁的S600一模一样。

"这盒子二十五年没人认领了。"老周用袖口擦拭盒盖，积尘下露出张泛黄的照片。

1997年选美冠军苏绾绾的侧脸在闪光灯下美得惊心动魄，她耳垂上的蓝钻耳钉，

此刻正在陈默裤袋里发烫——那是他车祸现场捡到的唯一证物。保温箱突然传出爆裂声。

陈默颤抖着打开盒盖，马卡龙的糖霜不知何时融化成血水，浸泡着一台老式诺基亚手机。

屏幕幽蓝的光照亮盒内铭文：苏氏集团永久寄存。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

三十年前的新闻报道如诅咒般弹出："选美皇后失踪案最新线索！

目击者称看见受害者在金海酒店后巷，

被塞进车牌含89757的银色面包车..."配图监控截图上，

穿着外卖制服的背影正仓皇逃离。陈默的呼吸停滞了。那个背影的跑姿，

和他肇事逃逸时的姿势分毫不差。诺基亚手机的震动频率与陈默的心跳共振。

当他按下接听键时，听筒里传来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陈先生，我的马卡龙化了吗？

"这个认知让陈默撞翻了殡仪馆的金属推车——订单里那份融化的甜点，

正是苏绾绾1997年失踪前最后po在博客上的"人间美味"。推车撞开停尸间13号柜，

冷气裹着张泛黄的器官捐赠协议飘落，乙方签名处赫然是他父亲陈大勇的笔迹。

老周突然掐灭烟斗。走廊监控探头齐刷刷转向他们，红外线光点在陈默的工牌上聚焦，

那上面有他三年前用的名字：陈慕白。"带着盒子从后门走！"老周甩出一串钥匙，

"去梧桐路18号，那里的Wifi能屏蔽活人信号。"他转身时露出后颈的条形码纹身，

陈默清楚看到那串数字：19970897。电动车冲进雨幕时，诺基亚屏幕亮起三维地图。

每个转弯路口都会浮现血色倒计时，这是条被编程好的逃亡路线。

当陈默闯进苏氏庄园的瞬间，铸铁大门自动开启，智能语音说着"欢迎慕白少爷回家"。

别墅客厅布满200个监控屏。居中最大的屏幕上，穿真丝睡袍的苏绾绾正在喝燕窝，

她耳垂上的蓝钻与陈默口袋里那枚组成完整的心形。"这是我女儿的生活直播。

"阴影里的苏国豪转动尾戒，他轮椅扶手上嵌着台Switch游戏机，

正在玩《动物森友会》的葬礼主题岛。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看见监控时间显示2023年8月15日23:47，而苏绾绾所在的房间窗外，

分明是盛夏正午的阳光。"1997年的今天，绾绾本该嫁给林副市长儿子。

"苏国豪突然扯开领口，露出胸腔的机械泵，"但我的心脏不同意。"保温箱在此刻炸开。

骨灰盒里的诺基亚自动拨号，所有监控屏同时切换成三十年前的新闻画面：暴雨夜的外滩，

陈大勇抱着浑身是血的苏绾绾冲进救护车，车牌号沪B89757在镜头里一闪而过。

"你父亲偷走了我女儿的心脏。"苏国豪的机械手指捏碎茶杯，"但他想不到，

我在绾绾的大脑中植入了记忆芯片。"轮椅扶手里弹出全息投影，

1997年8月15日的云端监控显示，陈大勇的外卖车里装着整箱人体器官保温箱。

陈默的瞳孔映出诡异红光。当他摸到耳钉刺破指尖时，

别墅AI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苏绾绾线粒体DNA，保险柜权限已开启。

"隐藏在《最后的晚餐》仿画后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三千个玻璃罐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沉浮，

每个都装着用蓝钻耳钉封印的器官。诺基亚在此刻响起短信提示。陈默倒退着撞翻器官标本，

看见父亲临终前发的信息："别吃马卡龙，那是赎罪券。"冷库的低温让陈默的睫毛结了霜。

他攥着老周给的钥匙串，上面最小的那把正在13号尸柜锁孔里发烫。

父亲签署的器官捐赠协议复印件显示，当年有七位富豪通过黑市换上了"新鲜零件"，

而苏绾绾的遗体竟被分解成不同编号的医疗包裹。"你父亲是天才外科医生，

也是魔鬼的快递员。"老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掀开工作服，

腹部蜈蚣般的缝合疤痕在冷光下蠕动，"我这颗肾，就是他用苏绾绾的器官培育的克隆体。

"陈默的视线在协议上凝固。1997年8月15日的运输清单里，

写着父亲那辆外卖车的车牌尾号89757。更惊悚的是，苏绾绾的心脏受体姓名栏，

正是苏国豪。"首富二十年前就心力衰竭，但他不愿接受脑死亡女儿的器官。

"老周点燃的烟头在冷库里明灭，

"你父亲做了场偷天换日的移植手术——把苏绾绾的心脏装进首富胸腔，

从***犯身上取器官填回尸体。"尸柜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陈默看着抽屉自动滑出，

腐臭味混着福尔马林扑面而来。苏绾绾的遗体保持着少女模样，胸腔却是个空洞的窟窿，

脊椎上钉着锈蚀的奔驰车标——正是骨灰盒上那个图案的放大版。诺基亚手机在此刻震动。

陈默划开翻盖，看到父亲三年前车祸前发的最后定位：这个冷库的经纬度。

短信草稿箱里存着未发送的忏悔录："当年那单外卖，我运送的是自己的良心。

""你还不明白吗？"老周突然扯掉假发，露出头皮上的条形码，

"我们这些换了克隆器官的人，都是苏氏集团的活体存储器。

"他指着冷库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每个午夜，

殡仪馆的Wifi会自动上传遗体数据——包括你现在的心跳频率。

"陈默的手机突然弹出饿死了么后台界面。

他的接单记录被篡改了：三年前8月15日23:47，他曾给苏氏庄园送过外卖。而那天，

他分明因酒驾肇事在医院抢救。冷库灯光骤灭。尸柜编号开始诡异地重新排列，

在绿色应急灯下组合成89757。苏绾绾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

她空洞的胸腔里传出机械女声："检测到密钥载体，启动记忆清除程序。

"老周发出非人的惨叫。他的克隆肾正在皮下爆裂，涌出的不是血，

而是闪着蓝光的纳米机器人。陈默摸到苏绾绾脊椎上的奔驰车标，

发现那是个微型密钥——与当年自己撞毁的那辆S600车标完全一致。"快走！

"垂死的老周吐出磁卡，"去总控室删除云端..."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