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号画展开幕仪式,八月二十五号展期结束,美术馆给我安排了七月二十号北京飞往伦敦的航班,提前几天到伦敦试妆发礼服、开幕仪式的发言稿、晚宴,等等画展前的准备工作。一想到要面对藏家、来往的看展人群发言致谢、晚宴活动、等等,对于社恐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大灾难。行李收拾得差不多,带了几件纯白色的裙子,我喜欢白色,能包容任何彩色,它纯粹、洁白、接近空、接近至上、接近本真、接近无限可能的自己,也是生命的始与终。还带了梭罗的《瓦尔登湖》,这本书几年前就开始看,可能是之前悟性不够,看的时候,有时不明书中意,有时似懂非懂,近期再重看,又是一番新的见解,或许,瓦尔登湖从来都不是某一个地方,而是自己的内心。还带了那画满了肖慕白的肖象本,我心中唯一纯白的桅子花肖慕白,真像那夏至的分界线,是我一生里最长的那个白。
如果,我是说如果,肖慕白知道这个世界有我的存在,并且还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他的存在,才使我一步一步从深不见底的渊,走向那灯火通明处,他应该会真诚的为我感到高兴,真希望能有机会跟他当面说一句谢谢:谢谢你,肖慕白,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那一朵唯一纯白的桅子花。
七月二十号,选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一早来到了机场候机室,托了美术馆的福,给我安排了头等舱,离起飞还有一些时间,带上耳机背诵画展开幕的发言稿,对于社恐人言,在人群的场所,耳机真的是缺一不可的避风港,不管此刻有没有放着音乐,都会把耳机带上,总觉得带上耳机,世界就与我无关。
背了会儿发言稿,起身去趟洗手间,脑海里一直呈现发言稿中那些被美化的台词,尽管有些并不是我心中所想言说的句子,但那又能怎样?由不得己,像那蒲公英,在风吹过时,种子随风飘散,飘到哪里风停,等春来临,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在某些人生阶段,我们的“身份”有可能是导演、有可能是戏子、有可能是观众。而此时,我的“身份”是戏子,一切按照书写好的剧本进行。
走到候机室,地上竟有一本丢失的护照,捡起打开一看,整个人惊掉下巴,护照资料写着:肖慕白,证件上的照片,那可是我日思夜想,画满一本又一本肖象画的脸,是他,真的是他,我心中唯一纯白的桅子花。我又惊又喜,像是梦一样,恍过神来,有了些小私心,并没有把捡到的护照,第一时间交给机场的工作人员,而是在候机室里寻看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第一眼看到了他,虽然他有带着帽子和口罩,但他可是我每天日思夜想的人,哪怕他化为星星,我也能在银河中众多星星里找到他。
深呼了一口气,调整一下紧张的状态,战战兢兢的走到他面前:你好,那个…请问你是肖慕白吗?我捡到了你的护照。
他翻看了护照,摘下口罩微微一笑说:是我,谢谢你,非常感谢!
在无数次幻想见到他的场景里,我有很多很多想对他说的话,就像一首很喜欢的歌,张口就会唱。但当他现实的站在我面前时,我竟然呼吸急促,脑袋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没关系!
迎面走来了一位女士,是他的经纪人,Z女士:不好意思!他不合照、不签名,请妳离开,不要打扰,谢谢!
肖慕白:她没有打扰,她是捡到了我的护照。
Z女士:为了避免妳有没有悄悄拍了他的家庭住址爆光于网络上,我现在要求查看妳的手机,请妳配合一下,谢谢!
我:双眼对视了肖慕白说:我只是翻看了护照,发现是你的,我就归还给你,并没有拍下你的任何信息。而且我是画画的,每天都在创作,没有过多的时间关注外界,也不会爆光你任何信息。
我又对Z女士说:手机是我的个人隐私物品,妳有什么立场来查看我的手机?
肖慕白对我说: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经纪人太过于担心信息被爆于网上,会有粉丝打扰到我的生活,所以才会对妳提出无理的要求,非常抱歉!
肖慕白对Z女士说:我相信她没有拍下我的信息,也相信她不会爆光我的信息,请妳不要再为难她。
我对着肖慕白说:那好,你可以翻看我的手机,我也不想以后网上若有人爆光了你的信息,而我就成了怀疑对象,但是只能你自己看,你经纪人她不可以看我的手机。
肖慕白:好,我自己看,谢谢妳的理解!
我把手机给肖慕白看的那一刻,真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因为手机屏保相册里存的都是他的照片,当然,他这些照片都是在网上对外发布的,并不算是他的隐私信息。用眼角偷看了一眼正在看手机的肖慕白,只见他边翻看嘴角边轻笑。老天啊,救救我吧!我尴尬得脸颊发红。
肖慕白:我看完了,并没有拍下我的任何信息,给妳带来麻烦了!
Z女士看了我手中拿着的素描本并说:手机上没有拍下信息,说不定她写到那本子里了,那个本子也要看一看!
我:那个⋯我⋯,那个…我…。(天啊,我慌到极点,因为素描本上画的全是他的肖像,不止是他自己的,还画了幻想我和他是情侣关系的画面,还写了很多暧昧的对白)。
Z女士:看吧,我就说吧,她说话支支吾吾的,肯定把住址信息都写到本子上了,那个本子必须要看。
我对着肖慕白说:好吧,本子也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看,但是,如果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把本子归还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肖慕白接过本子,一页一页的翻看,嘴角依然是轻轻的微笑,而我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整个脸颊红到不行,好在过了一会儿后,通知检票登机广播终于响起,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肖慕白也把素描本还给了我,临走前肖慕白微笑轻轻对我说:你的画,画得很好,还有你的名字也很好听,陈听晚,像是诗词里的名字,再见!
登机后,我的座位和肖慕白的座位隔着两排,这两排座位的距离,好似那赤道与北极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