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作威作福的前朝公主变成被他圈养的金丝雀后开始摆烂。直到有一日他要立后，

我气得摔了霁月宫里所有的金银玉器，还顺势甩了他一巴掌。当天晚上他就爬上我的床。

我踢他下去：“我手疼。”他又爬上来：“我替你吹吹。

”顾长风要立裴晚晚为后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和青叶在霁月宫里忙着涮羊肉。

一场酣畅淋漓的进食接近尾声。吃饱喝足后，秉持着绝不浪费的原则，

青叶将最后一碟羊肉全堆在了我碗里。可我实在是吃不下了。

小荣也是在这个时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贵妃娘娘，大事不好啦！

”“陛下要立裴丞相的女儿当皇后了！”他哭丧着脸，看起来比死了爹娘还难受。“什么！

”我猛地站起，顺势推倒面前的小金碗。1我和顾长风从小就不对付。他姑母是前朝顾皇后，

父亲是赫赫有名的顾大将军。满京城找不出比他更张扬的世家公子。

而我是冷宫弃妃生的冷宫公主。第一次见面，他从我采莲的船上翻了下去。第二次见面，

我被他溜的大黄狗追了一路。我们就这样成为互相看不上眼的死对头。可玩归玩，闹归闹，

谁也没想到老皇帝一纸诏书，顾长风会家破人亡。当年顾氏一族得势的时候，我娘，

我还有我弟被老皇帝扔在冷宫，他摸着自己的良心对天发誓，这辈子只爱顾皇后一个人。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老皇帝为国做鸭十七年，

终于扳倒了手握兵权的顾老将军。得意地让我和我弟搬出冷宫。我也沾了我弟的光，

在我那个窝囊爹死后成了大燕权势滔天的福昌公主。我弟虽然年纪小也不怎么聪明，

但十分懂事。他才登基就往我的公主府上塞了八个面首。也是因为他实在是不够聪明，

赶鸭子上架当了三个月的皇帝就被顾长风给踢下来了。还顺带着我也被踢出了公主府。

顾长风带兵围住公主府的时候我正蒙着眼睛和一群美少年玩行酒令。

我摸了半晌没摸到美少年的俊脸反而摸到了个冰凉的铠甲。于是我睁开眼，

看到顾长风站在面前，阴沉着脸。“你弟都尿裤子了。”“还呲着个大牙搁这乐呢？

”这是四年后再次相见时顾长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陆执萤，这几年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说不出话来。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我的好日子才过上三个月就要结束了？

2四年前顾长风被流放漠北，临行前对我放下狠话。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我，

就是死在漠北也会化作厉鬼回来缠上我。如他所愿，他真的回来缠上我了。

还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找根白绫就地挂死，二是给安安分分地给他当贵妃。

我很识相地选了后者。继续专心地给他使绊子。自从住进霁月宫，

意识到我自己这辈子都斗不过顾长风后，我开始摆烂。顾长风让我陪他吃饭，

我把前几天的剩饭端给他。顾长风让我陪他睡觉，我半夜把他踢下床榻。

主打一个不让他好过。可现在顾长风要娶他的白月光裴晚晚了！这代表什么，

代表顾长风马上就要江山美人在怀，走上人生巅峰了！这不行。我在霁月宫里急得团团转，

一个没留意，撞倒了妆台上价值连城的金玉瓷瓶。青叶直接越过我接下她的宝贝。

噼里啪啦的一声乱响。她转头看向我。表情从失而复得转为痛不欲生。

架子上的各种宝贝一股脑地全掉下来了。小荣尖叫：“大事不好啦！”“贵妃娘娘生气啦！

”3陆烟说我们霁月宫没一个正常人。我是无比赞同的。就比如现在，

我一个主子被两个奴才按在椅子上教育。青叶骂骂咧咧：“你知道那么多宝贝值多少钱吗？

”小荣愁眉苦脸：“一个琉璃宝盏，一个白玉花瓶，

一个翡翠香盒…娘娘你再生气也不能摔东西啊，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我十个脑袋也不过砍的！

”但顾长风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听说我因为他要立后发了脾气，

特意跑到霁月宫拿话激我。“晚晚林下风致，渊清玉絜，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陆执萤，

你只需要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顾长风声音沉沉，

带着些上位者的压迫感。“你不配！”我不知道顾长风从哪学来的这些不配文学。

自从我当了贵妃之后，他三天两头往霁月宫跑。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因为他话里话外的讽刺战战兢兢，生怕他哪天想起从前的，

不高兴赐给我一杯毒酒。但现在，每每看到那些金银首饰跟流水一样送进霁月宫，

我就完全躺平了。嗯，不配就不配吧。我这辈子只配得上我的这些宝贝们。“晚晚蕙质兰心，

柳絮才媛，我这一生有她一人足矣。”说实话，我听不懂他顾长风说的什么风致，什么渊清，

但以我这么多年在皇宫察言观色的能力，我知道顾长风是在故意吹捧裴晚晚。

他明明知道我自小就和裴晚晚陆烟她们不对付，还故意拿裴晚晚来激我。论如何犯贱，

他可真有一套。“你这么大个皇宫只有一个裴晚晚，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连我当年都有八个男宠！”我忍不住犟嘴。顾长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指着我“你你你”你了个半天，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了：“你不知廉耻。

”骂完之后又找补道：“你别忘了，当年我们都已经那个那个了，

你还和别的男人…”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一巴掌扇了过去。这狗男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4清脆的一巴掌在整个霁月宫回响。青叶他们吓得跪倒在地。顾长风的头被我打得偏向一边，

再看向我的时候俊俏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巴掌印。

我刚想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但看到他那双倔强通红的眼睛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看什么看，我手也很疼的。

”顾长风猩红着眼，语气里全是委屈：“你还真是好样的。”我给了皇帝一个巴掌。

这事不管放在前朝还是后宫都是相当炸裂的。如果是我那个没用的爹被顾皇后甩了巴掌，

顾长风可能都活不到现在。要么说能造反成功的人就是不一样呢，肚量就比别人大。

顾长风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霁月宫。“娘娘，陛下不会要废了您吧？

”小荣的语气里满是对他未来的担忧。“他不会的。”我斩钉截铁。“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以我对顾长风的了解，他最多憋个两天不来找我。

“因为陛下舍不得责罚公主。”青叶摇了摇头，像个智者一样给出个肯定的答案。

“你又懂了？”我抬头看向她。“公主就没有觉得其实陛下是喜欢你的吗？”我吓了一大跳。

第一次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否认。

顾长风喜欢的是他的白月光裴晚晚。“如果陛下喜欢娘娘的话为什么要立裴小姐为后？

”这话是小荣问的。我也看向青叶，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猜测。

青叶幽幽地看了眼小荣的下半身：“因为他是个男人。”这下我又懂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怪不得当年睡完就跑。5顾长风是我死对头也是我旧情人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我还是冷宫公主的时候，顾长风和他表妹，顾皇后的女儿陆烟就处处给我使绊子。

老皇帝子女缘薄，整个皇宫除了我和陆烟找不到第三个公主。顾长风是陆烟的表兄，

自然和陆烟在统一战线。但我也不是一个人。我有我弟，陆执礼。

一个当时还处于牙齿漏风时期的毛头小子。在我第无数次被顾长风整蛊之后，恶向胆边生，

把顾长风堵在了墙角狠狠地打了一顿。我找到他们的时候，顾长风的衣裳都被陆执礼咬烂了，

漂亮的脸蛋上都是陆执礼的巴掌印。“顾长风，你肿成猪头啦！”我笑得直不起身来。

他将陆执礼丢给我。“你懂什么，这叫君子之风，本将军才不会欺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顾长风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做将军。我点头如捣蒜：“将军好大气。”虽然我夸得很敷衍，

但其实心里却很感激他不和陆执礼计较。就在我要带着陆执礼离开的时候，

顾长风却叫住我：“陆执萤。”他干咳一声，随后避开我的眼睛。“先前的事，很抱歉。

”我愣住，指着陆执礼对他说：“你被他打傻了啊？”我和顾长风针锋相对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互相服过软。顾长风的脸上红红的，嗫喏着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越过我，

捂住陆执礼的耳朵。“我不知道你偷了我的课业是为了给你弟弟读书，

还有上次你剪了我的大氅是为了给你弟弟做衣裳，我不应该报复你，我向你道歉。”完蛋，

陆执礼不会真的把他脑子打坏了吧！

6顾长风走后我揪着陆执礼的耳朵问他为什么要和顾长风打架。

陆执礼撇撇嘴：“谁让他欺负你。”明明之前为了一个鸡腿我们俩能打得天昏地暗，

可在知道我被人欺负后陆执礼却毅然为了我挺身而出。我这个弟弟还真没白养。

我揉了揉陆执礼乱糟糟的头发，带着他回到了我们那个漏风的小家。

此后我和顾长风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三年。直到泰安十五年，顾老将军得胜还朝。

老皇帝为他摆了一场非常阔绰的接风宴。那天夜里我从御膳房偷了两个鸡腿，

路过镜湖的时候撞见顾长风独自一人坐在靠岸的小船上喝闷酒。“陆执萤，你又偷鸡摸狗！

”他指着我，看起来醉得不轻。我懒得理他，

把剩下一个鸡腿揣到怀里后踢了他一脚：“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贱呢？

”他难得不和我计较这一脚之仇。反而拉着我说要一起游船。想到第一次见面，

他就是从这艘船上掉下去的，我拔腿就跑。最后还是他把我扛上去的。等划到湖中心的时候，

他又停住，拉着我进了屋棚。月色透过舷窗映在他的眼里。我分不清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他对我说：“陆执萤，我们一起走吧。”“要走你走。”他想让我一个人把船划过去，

门都没有。顾长风没再说话，只是垂眸直勾勾地看着我。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互相缠绕的呼吸声。“陆执萤，你身上好香。

”我忽然想起给陆执礼留的那个鸡腿。连忙双手还胸抱住自己。

但顾长风的胆子比平时还要大。手也渐渐地不老实。我浑身发软。直到衣裳被他解下来，

他探进来，激得我清醒了些。我让他出去。他俯伏在我的身上，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小船随着水波晃动，意识逐渐沉沦。只有一句，我记得清楚。不死不休。

7我从没做过这么胆大的事。于是在天亮之前逃走了。回去的时候陆执礼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陆执礼问我：“你偷鸡摸狗去了？一晚上不回家。”我点点头，

随后又摇摇头。“算了，我的鸡腿呢？”他对我的关心一如既往地表面。

可我哪里还记得什么鸡腿。于是随口胡诌：“我吃了。”他气得要扑过来打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皇帝身边的公公带着圣旨过来了。谁能想到呢，

我和陆执礼有朝一日还能被老皇帝记起来。字都不识几个的陆执礼被封为襄王。

我也顺道捞了一个福昌公主的名号。金安宫里，老皇帝拉着陆执礼的手哭得说不出话来。

他哭顾家把持朝政多年，哭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不惜舍了心爱之人，

却唯独不提我和陆执礼在冷宫里生活的十多年。我冷眼看着他哭天喊地。

直到他身边的太监过来传话。坤宁宫的顾皇后薨逝了。他再也哭不出来。沉默了许久之后，

让我和陆执礼出去。我回头的时候看到金安宫的殿门慢慢合上，

那个已经苍老的身影慢慢佝偻下去。天将晚，风欲来。8睡得正香的时候，

我感受到被窝里一股凉气。睁开眼，顾长风将我圈在怀里。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直到看清他下巴泛起的青渣我才想起这些日子他总是在半夜爬上我的床榻。灼热的气息逼近，

他俯身压过来，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欲色。我一脚踢开他。“我手疼，不做。

”顾长风呼吸沉沉，牢牢抓住我的手。“我给你吹吹。”看着他脸上还没消下去的红肿，

我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顾长风握住我的手，放在手心吹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