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缓神，听见耳边仍有梦中回荡的低语，仿佛是有人在说话，又像只是他脑海里的回声。
眼前的天花板昏暗、斑驳，房间的空气沉重得像死水。
他伸手拿起床边的手机，屏幕却一片漆黑，无法开机。
他扭头看向床边的电子钟——它的数字停止在了**3:15**，红色的光芒闪烁着，就像某种濒死的信号。
整个房间静得异常，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坐起身，觉得一切似曾相识。
这不是他第一次从这样怪异的梦中醒来，自从那场事故之后，他的生活就变得破碎不堪，梦境和现实的界限被撕开了无数道裂口。
但这一次，有些东西不太对。
林殊抬起头，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整个城市像被时间吞噬了一样，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连平时总是刺眼的路灯和广告牌都不见了踪影。
远处一幢高楼的顶部，霓虹灯还在勉强闪烁，红色的光像是一只眼睛，在雾气中忽明忽暗。
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他摸了***口，那种窒息感并未完全散去。
“又是梦。”
他低声喃喃，语气却听不出是自我安慰，还是无力的嘲讽。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房门下面忽然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白色光斑。
林殊低头望去，那是一张纸条，从门缝中被推了进来。
他的心猛然一跳。
谁会在凌晨时分给他送纸条？
更别说他明明独居，公寓的门外是空荡荡的走廊。
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将纸条捡起。
纸条陈旧泛黄，边缘被撕扯得毛毛糙糙，仿佛刚从某个废墟里抖落出来。
上面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字迹像是小孩子用红色蜡笔随意涂抹出来的：“欢迎来到404高楼。
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否则您将无法离开。”
1. 禁止走楼梯，只能乘坐电梯。
2. 每一层楼，电梯门打开后，您必须等待3秒再踏出门外。
3. 遇见镜中的自己，请默默低头，切勿回应。
4. 永远不要进入13楼。
林殊看着纸条，呼吸缓缓加重了几分。
“规则？”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纸条，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淡的讽刺，“闹什么鬼？”
他将纸条随手丢在桌上，拉开房门想看看外面是否有人，但门外只有一片昏暗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模糊不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雾气中微微晃动。
他皱了皱眉，顺手打开门旁的灯，却发现灯泡根本不亮，电路似乎断了。
那种熟悉的、不安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涌了出来。
“又是梦吗……”他低声呢喃。
但这次的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真实。
他甚至能感受到走廊里那种隐约的霉味和湿冷的空气。
“既然是梦，就试着醒过来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掐自己的手掌。
指甲嵌入皮肤的疼痛是真实的，他的心跳却因此更加紊乱了一些。
转身回到房间时，他发现原本关紧的窗户不知何时己经被推开了，一阵微弱的冷风钻了进来，掀动了他放在桌上的那张纸条。
纸条翻了个面，反面也用同样潦草的字迹写着一句话：“电梯等着你。”
林殊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转过头，看见门外的走廊尽头，真的出现了一部老旧的电梯。
它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却突兀地镶嵌在墙壁之中，门板斑驳不堪，表面布满锈迹。
电梯的指示灯忽然亮了起来，停在“1”层，门却没有完全合拢，留下一条缝隙。
像是在等他进去。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
纸条上的规则隐隐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咬紧牙，朝电梯走去。
金属门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对他的靠近有所反应。
“既然是梦，那就看它到底要做什么。”
他心想，指尖微微颤抖，却依旧伸出手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黑暗如潮水般涌出，包围了他。
林殊没有立即踏进去，而是站在门口。
纸条上的“3秒”规则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他并不迷信什么，但此刻却不由自主地默数了起来。
“一，二，三……”当数字在心底落下时，他迈出了脚步，进入了电梯。
轰然一声，电梯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电梯内部的空间不大，墙壁和天花板被一整面镜子覆盖着。
林殊的影子映在镜子里，显得格外瘦削而诡异。
他低头盯着地板，不愿与镜中那个“自己”产生目光接触。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面板上的数字也跟着跳动：1、2、3、4……12。
“叮——”电梯骤然停住，门缓缓打开。
门外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霉斑，吊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仿佛随时会熄灭。
走廊尽头立着一扇半掩的门，门缝里透出一丝暗红的光，像是一只窥探着他的眼睛。
林殊站在电梯里，没有立刻迈出。
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纸条上的“3秒”规则，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开始默数。
“一，二……”就在数到“二”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低语，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快来啊……”那声音像是一个孩子，尖细、空洞，却又像藏着某种巨大的恶意。
林殊的身体微微僵硬，但他没有停下数数的节奏。
“三。”
他踏出了电梯。
身后的门轰然关上，彻底将他与电梯隔离。
走廊里的气氛更加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他向走廊尽头的那扇半掩的门看了一眼，心脏不自觉地加速跳动。
他知道，这扇门一定通往某个未知的地方，一个比现在更加恐怖的空间。
脚下的地板微微发出嘎吱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躲在墙壁后窥探着他的行动。
他低声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他对自己说：“只是梦而己，走过去就行了。”
林殊一步步朝着走廊尽头的门走去，耳边的低语声似有若无，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耳畔吹气。
他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那扇门的瞬间，身后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咯噔，咯噔……声音缓慢而沉重，逐渐朝他靠近。
他突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有走廊尽头的电梯门静静地关着。
但那声音没有停止，反而变得越来越近。
“咯噔，咯噔。”
林殊的指尖微微颤抖，转身推开了门。
门后的光线扑面而来，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他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